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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夜风下,无论说什么话语,都会变得温柔,夏探竹歪着头看向柳莺儿。
这种时候,她只要当一个倾听者就好t。
很显然,被倾听者也是这么想,柳莺儿没再停顿,她明显想起了什么,还带着些柔软的内心变得冷硬,脸上有些微不可察的癫狂。
“从最开始我就知道,我死的时候,其实可以带着他一起下地狱,可是我不愿意,要是他也死了,就真的没什么人还记得从前的刘府。”
“所以。”柳莺儿似笑似泣,她半捂着面庞,泪水从指尖落下,一滴连着一滴,落不尽一般,“就这样也很好,就这样就好。”
夏探竹半揽着柳莺儿,很难形容这一瞬间的感觉,她的脑子里纷纷扰扰,什么都有,什么都闪过了。
因为夏探竹想起了太多人,像是露水缘分一样,她走马观花地看过太多人的人生,太多的片段,太多的愤恨和遗憾。
李白想解脱,多芙黎娅尔想解脱,包括在幻境中走过的夏探竹,没有一个是不想结束的。
可是只有柳莺儿,柳莺儿说她不想,她愿意留在这个虚假,但实实在在是为她而出现的世界。
可是尽管如此,夏探竹还是说:“这个世界像一个大型的墓碑,把你和他困在这里。”
柳莺儿脸上带着泪珠,暗淡的火光照耀上像是一点荧光,变得有些色彩。
她长时间服用五石散而变得有些苍白的脸色,在火光的映衬下有些红润,柳莺儿转过头,认真看向夏探竹,竟是美不胜收的风景。
“没关系,我愿意被困在这里。”
她捂住嘴,清浅的笑一笑,倒是万般风情:“有时候我恍惚间清醒,看着他无比痛苦悔过的样子”
“我好畅快。”
她从前有这么美吗?
是什么滋养着她的骨肉,让柳莺儿在那样的情况下,越活越变得像朵盛开的杜鹃花。
不能再想了,夏探竹学着柳莺儿的样子,清浅地笑了笑,如果她这个局外人再想的话,就显得她多愁善感。
于是夏探竹故作轻松地说:“要我留在这里陪你吗?”
柳莺儿抬眸:“若是你愿意的话,自然是好,至少能有个人帮我记住这些事情,记住我阿娘。”
夏探竹顺着她的话说:“你的阿娘,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
柳莺儿的脸上流露出明显的思索,很显然,日子过了太久,就连她的亲生女儿也有些忘了她的样子。
“她是一个,很温婉,很端庄的女子。”
“我记得她的手,很温很暖,把我托在她的怀里,很柔软的感觉。”
柳莺儿摇摇头:“算了。”
“太久了,已经不剩下什么记忆了。”
她擦擦脸上的眼泪,整理自己的衣服和饰品,看起来端庄而体面。
“走吧,我们去桃花树下,把他带上。”柳莺儿莞尔一笑,“再去看看那棵树。”
外面的世界不知道过了多少春秋,人死了一代又一代,可树还可能活着,人往往自命于万灵之长,可有时候看看时间,也觉得自己的生命太过轻飘。
夏探竹的手慢慢抚摸树干,不知道在现实世界里,这棵树怎么样。
估计也死了,毕竟太久了。
柳莺儿没有夏探竹那些想法,她正半蹲在地上,将那荷包再次埋进土里。
夏探竹想起自己第一次将荷包从树里挖出的时候,小溪上出现的纸船和幻境忽然的崩塌,试探性地问道:“当初,你是怕我打扰到你吗?”
柳莺儿的脸颊上沾了些泥土,荷包被泥土覆盖,看不出来曾经埋了什么东西,她用并不干净的手抹了抹脸颊,才开口道:
“不能这样说,但当初我确实醒了一会。”
她有些自嘲意味地笑了笑:“我那时候还在等你,等你再次进入,可是过了好久也没再见到外来人,还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
夏探竹也半蹲在她身旁:“刘白烨倒是醒了好久。”
柳莺儿将泥土拍得更实,让这片地方看着和其他地方没有什么区别:“他总是醒着。”
“其实你来的时候,我们都没有发现,你进入了很多人的躯壳了吧,死后灵魂会沉睡,直到十五天后,轮回重新开始的时候才会再重新给你一个躯壳。”
柳莺儿摇了摇头,有点啼笑皆非的意味:“说来也有意思,书中的这些人竟然会主动诱导你去探索真相,或许是我和刘白烨之中有谁过腻了这样的日子。”
草叶和桃花花枝被堆积在新埋好的泥土上,柳莺儿站起身来,盖棺定论:“无所谓,反正就这样了,谁都别想解脱。”
夏探竹张了张口,却终究是没有说出什么话,因为她听见柳莺儿说:“把刀给我吧,我送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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