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嗖,一箭正中靶心。
顾茉莉眼睛一亮,看向萧彧,闪闪发光的眼底写满了“继续”。
“今天的量够了。”萧彧摸了摸她的发顶,温柔的取下她手里的弓,“先回去吧。”
顾茉莉一愣,望着他微微透出了几分疑惑。萧彧没再说话,将弓交给自他来後就噤若寒蝉的上珠和甘露两人,便牵着她往回走。
经过拓跋稹身边时,他先是呆了呆,而後才慌忙後退,脸上既惊又惧,还有点想掩饰却掩饰不住的好奇,就像每一个乍然见到传说中了不得人物的普通百姓。
萧彧扫了他一眼,没有停留。甘露和上珠赶紧跟上去,须臾,宽阔的演武场上只剩下拓跋稹一人。
他站了会,小跑到箭靶前收拾或在靶上或掉在地上的箭矢。旁人瞧见,只当他本分勤恳,没人也不忘打扫,却不知道他悄悄将其中一支藏进了袖中。
*
那边,顾茉莉随着萧彧回了正房,被摁在他常坐的位置,窗边软榻上,看着他取了样东西,而後蹲在她面前,掀开她的衣袖。
鼻尖似乎闻到了比较浓重的药味,还没等她辨别,手腕倏地一疼。
“你以前没有这麽活动过,不及时疏通开的话,明早很可能连手都擡不起。”
萧彧在掌心抹上药油,微微用力按摩着她的腕带丶胳膊丶手肘,“忍一忍,一会就好。”
顾茉莉只觉那阵疼痛很快过去,紧跟着是酥酥麻麻的酸涨感。她咬了咬唇,强自按捺下将欲出口的呻吟,面色却因为忍耐越来越红。
清丽的脸颊犹如被点上上好的胭脂,染上了霞光,增添了一分艳色。
萧彧间隙中瞥见这样的她,神情一滞,手下的力道没控制好重了下,顾茉莉一时没忍住,闷哼出声。
声音微哑,透着隐忍。
气氛忽然就不对起来,甘露和上珠对视一眼,默契的低下头丶慢慢退出了房间。
这一退,让屋里的氛围变得更加奇怪,公屏上的消息也刷得愈发快了。
【怎麽啦,她们为什麽走了?】
【嗯,那个,咳咳,可能……害,算了,我编不出来。】
【没什麽,看不懂回家去问妈妈,乖。】
【我说你们,就正常抹个药油丶推拿一下,想到哪里去了?】
【想魂穿萧彧。】
【想小茉莉拉弓射箭的帅气英姿。】
【想小茉莉对我撒娇。】
【你想得美。】
那条留言被“围殴”了,各种调侃丶攻击,看得顾茉莉眉宇都松了松,原本的隐忍一卸,注意力转移,好似连手臂上的不舒服都减轻许多。
萧彧又看了看她,垂下眼,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你不开心?”头顶忽然传来一道含笑的声音,他顿了顿,没有擡头。
顾茉莉眨眨眼,莫名感觉在他身上看到了几分类似于赌气的情绪。她狐疑的弯下腰,想要瞧得更清楚。
“别动。”萧彧无奈的拍拍她,药油都沾到衣裙上了。
“你在不高兴吗?”顾茉莉又问了一遍,从演武场他出现,她就能感受到他身上异样的气场。平静外表下掩藏着某种东西,她分辨不清。
“怎麽了,不能和我说?”她面露关心,担心是朝堂上有变,或是陆浑的事又起了波折。
萧彧望着她,她眼里的关切并不作僞,很真挚,她是真的在担心他。
她关心他,即便他没表现出来,她也能敏锐而及时的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并且直接问出来,不隐瞒,也不粉饰太平,坦诚丶直白,这些都说明着她对他的信任。
可是她却看不懂他因何而变。
他专注的盯着她的眼,里面很干净,干净到什麽也没有。
团在胸口的那股气忽然就散了,他直起身,将她拥到怀里。头贴着她的头,窝在她的肩间无声的叹了口气。
她不懂,她还不懂。
“萧彧?”顾茉莉呆了呆,试探的伸出手,像他之前哄她睡觉一样,轻轻拍打着他的背。
想了想,又改了称呼,“夫君?”
“茉儿,你能……再相信我一点吗?”萧彧松开她,半蹲下,双手握住她的,紧紧包裹着。
“不管你在害怕什麽,相信我,我都不会让你害怕的事情发生。”
“我没……”顾茉莉想反驳,可话刚出口,她却说不下去了。
她好像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了。
她眼睫颤了颤,看着相握的手没说话。
为什麽想要学射箭,因为她想有自保之力。为什麽需要自保之力,因为一定程度上她只信自己。只有自己学会了,才算是真正属于她的。
这不是不信任萧彧,而是她长久以来的一种潜意识习惯,就像上个世界,她以周亦航制约严恒,让他们互为掣肘,从而达成某种平衡,保证她在顾氏的绝对地位。
不是觉得严恒会做什麽,更不是她想做什麽,而是本能的在加砝码,让自己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更有安全感。
可是这样的行为落在他们眼里,很可能就代表着不信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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