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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後,不等京中那些权贵适应新的格局,徐鸯的诏令便下来了。
果然,逢珪领军五万,与王琬一齐,讨伐雍州穆孚。
朝中震动。
谁也没有料到她这样心急,以至于有些“穷兵黩武”了。
是的,哪怕皇帝收复河山的意图如此明确,但毕竟她年初还耐心地等了几个月。以常理看,再怎麽也要等到深秋,将士们休息够了,新一轮粮草收了,甚至于过了冬,再……
但无论衆人怎麽震惊,这一役已是定局。如今皇帝早已是大权在握,完全不必看世家脸色了,这样的一场仗,哪怕要掏空家底,但只要她一句话,也没有人敢违抗圣命。
随军出行的,还有一切低调的韩均。
大军打了穆孚一个措手不及,他来不及再精心布置防御,先在上郡和北地被逢珪杀了锐气,不得已退防安定,才终于把各地部曲组织起来,勉强防住了逢珪的攻势。
毕竟此番只勉强给逢珪凑出了五万的人马,还有不少部曲仍停留在京兆,甚至停留在临州。穆孚那边兵力也差不多,若要硬攻,还是有一些风险的。
战局陷入僵持。
不过,在此情形下,穆孚的守军全调往安定丶武威,从陇西绕道至金城的韩均当然一路顺利。
徐鸯很快收到了他的回信。
说陆丰见了陆氏那块玉,二话不说便带着陆氏这些年在金城剩下的人马和家産投了朝廷。还说陆丰甚至自告奋勇,愿意代韩均去穆孚与逢珪正对垒的安定,只身接触于灏——
韩均和徐鸯的决定的确没错。于灏便是那个陆菽亲自去请,才又重新出山为穆孚“效力”的穆广旧部。
一切顺遂。
连回临州的范朗也传来消息,说原先还怀有怨怼,不肯效忠朝廷的少数临州豪族,见他范朗不仅没有受苦,反而升迁了,一个个也都态度软化起来。
当然,在京中的卫崇更是“尽心尽责”。
城北大营去了一半多的人马,军务肉眼可见地变少了,又有孟尚在旁承担了大多数,卫崇本是无事可做的。
但,也许是为了向徐鸯证实留他在京中是件英明决定,也许是徐鸯同他谈了那麽一回,他确实也真心向好了——除了军务,他也开始认真地协理其京师的监察工作。
他毕竟还是正正经经的司隶校尉。
有逢珪先前查出的东西,他顺藤摸瓜,在漠北战事之馀,很是清理了些京中的冗官杂官丶贪官庸官,甚至还抓出了两个早已叛变,给许州刘肃报信的逆党。
逢珪有无双智略,他卫崇更是有雷霆手段。
当然,白日里,卫崇在外忙活,夜里自是要更从徐鸯这里讨他的“俸禄”。
自从那回,二人像是交了心,他反而不像从前一样急切了。时常进宫,也大多只是无度地亲近徐鸯,真在情事中,反而像回到了少时,变得粘腻丶小意起来。
有时,哪怕没有用那药,这人也要辛苦进宫来,偷偷摸进徐鸯的龙榻里,烦她一烦。甚至不为了和她肌肤相亲,只是为了拿自己的身体,为她暖一暖床。
徐鸯几度怀疑卫崇是把原先宫中妃嫔的那套,原模原样地搬过来,对付她了。不过她自己也确实受用,也就默许了——这些时日,别说是噩梦,连她的精力也越来越好了。
不过,仍是出于谨慎,既怕自己万一夜里说梦话,让卫崇听见些不该听的,也怕孙节一不小心进殿来,撞破此事,所以徐鸯还雷打不动地守着最後的坚持。
不许卫崇过夜。
卫崇大抵也有所察觉了。
毕竟往常不许他过夜,是因为二人云雨罢了,本就不需要过夜,真要留他,以他的性子,反而容易引起些不方便的……厮磨。同样,也是怕他夜里一直缠着,乃至于影响第二日白天的朝事。
但如今卫崇已经“学乖”了。
他来,渐渐地不止是在床榻间。有时是查了哪个蠹虫,等不到一道道地上报天听,便要来同她讲讲这当中的异事,讨两句夸奖回去。有时又是在街坊里瞅见了什麽新奇玩意,花钱买了回来,一定要送进宫来,要徐鸯也瞧上一眼,看着徐鸯拨弄,他在一旁傻笑。
徐鸯看在眼里,当然也会动容。
不管是否出自她的本意,如今的卫崇,确实已经被她一点点地磨掉了尖牙利爪,忠心耿耿地捧着自己脖子上的锁链,蹲守在她身边了。
哪里还能找到这样熨帖的床伴?至少于她这样特殊的身世而言,必然是难寻的。
卫崇每每像个庞大巨熊一样搂着她,又或是抱着衣袍坐在榻边,可怜兮兮地问她“今日也要赶我走吗”的时候,她也只能闭眼胡乱搪塞过去。
一回,两回。
但哪怕是她,也会想是否在这样温水一般闲适的日子一久,竟也让她难以割舍了。
第三回的时候,倒是孙节打断了卫崇的话。
只听孙节在帐外,跪着唤了两声“陛下”,徐鸯便一只手把卫崇藏到被褥後,又以防万一地捋了捋他的脖子,才开口。
“……怎麽了?”
“是聂妃。”孙节道,“竹殿派人来问陛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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