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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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徐鸯十五（第2页）

“……快入夜了，山上寒冷，是否需要小王带着皇後殿下先避一避……”

徐鸯张了张口，还没说话。

便见卫崇猛地擡脚，利落地撤下身上战袍，声音极大地一抖，又猛地给徐鸯披上——或者应当说是“裹上”。

那动作煞是生猛，连原本温润自持的卫翊也吓了一跳，本能地退了半步。他与徐鸯之间，就这麽被卫崇生生用袍子隔开了。

徐鸯擡眼，暗暗瞪了卫崇一眼。

好在卫翊也是个极会自己找台阶下的人，不等徐鸯开口缓和，便大笑两声，爽朗道：“还是大将军周到，怪不得人道兄妹情深，今日小王也算见识过了——”

又道：“不过，这披风虽好看，却是春夏所用，御寒恐怕还是没有什麽大用……小王车驾中还留着些旧衣袍，若殿下不嫌弃的话……”

“那就多谢彭城王了。”徐鸯道。实在是尴尬，她一面说，一面还得暗暗拍了拍卫崇的手，止住他形于色的“嫌弃”。

卫崇一个抿嘴，不情不愿地把嘴边的谩骂咽了回去。

忍到眼睁睁看着卫翊真拿出了件看着就提前预备的长袍，亲手为徐鸯换上，忍到两边人都上了马车，他气呼呼地坐在徐鸯对面，盯着徐鸯还披着的这件外袍，又看看自己身上这件披风，极为不快地喷着鼻息。

“……什麽破袍子，也好意思递过来，显然别有用心……哪里和我这条披风比得上……”

“你也觉得他今日有些急了？”徐鸯轻飘飘地问。

这句话立时点燃了卫崇的怒火。

“何止是急了！简直是恬不知耻！”他道，似乎恨不得把徐鸯身上这袍子当场撕咬碎了，丢出车去，

“——一个老货，志大才疏，就仗着自己有点颜色，竟把主意打到章德殿去了……他也配？也不瞧瞧自己脸上有几道褶子了……他再大几岁，都是老将军的年纪了！谁家如花似玉的女儿能看上他？实在是不要脸……”

“也不必这样说，我确实没在他脸上瞧见几道褶子。”徐鸯中肯地说。

卫崇自是一噎。

他看着徐鸯安静的目光，猛地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于是飞快把手收回来，坐端正了，梗着脖子向窗外看去，勉强止住面上的激愤。

只过了片刻，仍咽不下这口气，终于想起什麽似的，开口。

“陛下不是也觉得这彭城王‘急了’麽？怎麽倒听起来像反而同他站在一边似的。”

说罢，他偷偷瞧了眼徐鸯，又不甘心地添了一句，

“……这破袍子又有甚好看的，等回了京，不，等回城，随便寻一家好点的铺子，花点银子就能买到的寻常货色……”

他是阴阳怪气，话中有话，但徐鸯却没曾留意，连他不小心叫了声“陛下”也没管，只“唔”了一声。

“一码归一码。”她近乎敷衍地回了，便摩挲着手中袍角，喃喃道，“衣服不在于华贵不华贵……但这衣服……倒像真只是件旧衣裳。”

卫崇一听，越发气愤了：“——都要哄骗你了，却拿旧衣服来糊弄人，岂不是更上不了台面了吗？”

于是徐鸯这才察觉了他那气急败坏的态度，侧头看来，蓦地一笑，摇了摇头。

“哪值得这样气呢？前几日，你还总说我呢！”她笑过了，又正色道，“我只是觉得奇怪……图谋的若是那个位置，朝我这处使劲，想要攀附，也是合理的，前些时日他给我是这样的感觉……

“但不知为何，这两日他的态度仿佛又有了细微的差别，是不是？方才那两句话，可是有些轻浮了——他竟不怕冒犯到我麽？”

“……那是他下流丶淫浪！原形毕露！”卫崇强忍着声音，怒道。

徐鸯无语，只好又瞪他一眼。

马车外隐隐传来进城的声音。

半晌，她深吸一口气，道：“……我还是觉得这里头恐怕也有蹊跷——这淮州之行，确实不如我想的那样顺意。”

“哪里不顺利了，不还是那个草包——”

说到一半，卫崇猛地闭上嘴。

说时迟，那时快，那尾音还没消散，便见车驾猛地一停，紧接着，卫翊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到王府了，皇後殿下。”

徐鸯今日第三回瞪了卫崇一眼，才扬声道：“好。”

接着，车帘被掀开，她低着头，由卫崇搀扶着，小心地从车上一步步地走下地。就在她终于踩在地上的那一刻，在车轮滚动与马蹄踏在地上的声音中，她好似听见了什麽不同寻常的杂音——

她擡起头，看见彭城王已经往前迈了一步，挡在她的身前，怒斥道：“你们都是怎麽管教的？”

……竟是个孩子，从王府大门中冲了出来。

徐鸯眨眨眼，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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