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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口莫名窒了一下,一层浅淡的阴影覆在他眼底,他嗯了一声,穿上衣服离开了。
他又叫了许多酒送到他房中,一碗一碗地下肚,喉咙与胃部灼烧起来,像是塞了一团永不熄灭的火,烧得他微微蜷曲,撩起眼睫昏昏沉沉地看向一处,却怎麽也没能找到熟悉的身影。
当啷——
他跌跌撞撞地冲出房间,酒碗摔落在地上。
夜里的红阙楼最是繁华喧闹,他置身其中,只感受到彻骨的孤独。
他不仅离开了那处茶棚,还放了一把火,将之烧得干干净净。
“珠闫……”他紧紧地抱着她,浑身的酒气将他们二人包裹在其中,酒意蒸腾上脸,又在眼底氤氲出一片水汽。
他难得的失态令珠闫愕然,一时连话都说不出,待到衣裳被他从肩上褪去,温热的肌肤触到冰冷的手指,她才惊醒,按住他的手,似有些委屈地唤他:“孟大人。”
深夜,烛火,青衫,含羞带怯的眸光,无一处不在诉说着他的情动。
他什麽也没解释,只轻声哄着她:“又不是第一次,别怕……”
珠闫被他轻轻抱着放在床上,他倾身压了上去,吻得很用力,仿佛要将痕迹烙印在她的身体上。
直到事毕,他拂开她面上一缕一缕的青丝,对她说:“别跟李峋走,听到了吗?”
珠闫与从前一般仰面凝望着他,说好。
这个晚上被李峋知道了。
他没有如孟绪清所想的那般大发雷霆,亦或是嫌弃厌恶,仍是那副不为任何事所扰动的面孔,直截了当地说:“我不希望你再跟珠闫见面,不仅是为了阿竹,也是为了她。”
李峋的正妻容不下珠闫,李竹馨又何尝能接受呢。
见他不说话,李峋懒怠挑破他那点心思,冷冷道:“我能救下孟家,自然也能毁了孟家。”
李家主为一魅妖做到这种地步,还是与别人有所纠缠的魅妖,实在难以置信。
那之後,大婚之前,他都没再见过珠闫。
成亲那天,铺天盖地的红色,从脚下一直绵延到房中,他似乎又闻到了令人恶心的血腥味,淡淡的,却犹如附骨之疽。
大婚後的第一天,他听到楼主汇报的第一件事,便是珠闫已经随李峋离开了混沌城。
他坐在高位上坐了良久,看满园的绿色都有些萧瑟。
後来,他遣人往月城送了贺礼,对方回来说李家主收下了贺礼,但他没见到珠闫。
自此之後,孟绪清便将这个名字和那抹倩影藏在心底。
他已经失去了她,不能再惹恼李家了。
如此这般,平平稳稳地过了二十年。
二十年足够久了,久到他偶尔听到琵琶声驻足时也只以为是习惯,而不是怀念。
直到那一天。
他从城外回到府中,因是提前回来,并未告知李竹馨。想着给她一个惊喜,便不让人通传,来到她的院落时,他却听到模糊的细细的哭泣声。
他走近了些,李竹馨不知对那哭泣的小妖说了什麽,细声细气的抽噎立刻化作一道刺耳的尖叫,绝望的悲鸣与尖利的辱骂混杂在一起,听得人头疼。
“这是怎麽了?”他拂开柳枝,踱步上前。
“没什麽,就是贱婢犯了点错在这大吵大闹呢。”李竹馨朝其他人不耐烦地挥挥手,“把她拖下去。”
那婢女眼看着求助无门,惊恐皆化作怨怼,猛地挣开妖奴的手,冲着孟绪清恨恨道:“您知不知道您还有个孩子?”
他一怔,第一反应是自己连日赶路太过疲惫以至于産生了幻听,然而他看到李竹馨脸上的血色消失殆尽,看到妖奴们惊愕茫然的神情,他知道他没有听错。
“你说什麽?”他来到那婢女的跟前,缓缓蹲下身,带着寒意的手指掐住她的下巴,直视她的眼眸,一字一句道,“给我说清楚,胆敢有一字隐瞒,剁碎了喂狗。”
-
“那时我才知道,在我成婚的前一天晚上,珠闫来找过我,她想告诉我,她怀了我的孩子。”孟绪清喝了口茶润了下嗓子,借此稳了稳有些发颤的嗓音,缓缓道,“那婢女奉李竹馨之令看守大门,不许她进去,我便无从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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