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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类雄性的眼神,可不清白……
“请问,少将是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虽然猜测自己在圆桌前开口时,就已经被对方知道了身份,但阿舍尔依旧佯装陌生,疏离又客气地开口。
“他们……”
罗淮顿了顿,目光扫过一众高大又俊美的雄性虫族,最终直视阿舍尔,声音微颤,咽下了最初想说的话,而是换了另外一个话题,“你是谁?”
阿舍尔一顿,身后的虫翼小幅度地晃了晃,“这个问题重要吗?”
“……也是,现在已经不重要了。”罗淮眼底的情绪几乎要凝成实质,“那我换一个问题,你已经不是人类了,对吗?”
“……”
阿舍尔沉默片刻,侧身露出披肩下半透明的轻薄翅膀,“显而易见。”
从他流落荒星,和模拟器绑定,变成最低级的劣质虫母时,就已经彻底失去了人类的身份。
“那你,以后会和他们离开吗?”
这个问题一出,站在虫母身后的虫群们立马竖起了耳朵,一个个紧张又期待地盯着阿舍尔,甚至不免在心底夸赞这位人类少将,问出了他们想问又不敢问的问题。
对于这个问题,阿舍尔回之以沉默。
罗淮追问:“你会和他们离开吗?离开人类世界,离开伊利斯帝国,然后去到他们的国度吗?”
“这个问题也很重要吗?”
若是在与虫族重逢之前,阿舍尔只会坚定自己的选择——
他生长于人类帝国,习惯这里的生活,虽然亲缘淡薄,无朋友相伴,但阿舍尔早已经习惯了这种独来独往,在这里他可以追求自己的目标和事业,与幼时制定的计划并无出入也再无意外,如果顺利,这会变成他后半辈子重复着的全部日常。
但当虫群们叫着“妈妈”,重新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一天,阿舍尔就隐约知道,自己坚持了小半生的目标,似乎无法像是过往的计划一般实现,不论是再次上线的模拟器,还是那对突如其来的翅膀,这些都是他待办事项之外的事情。
“很重要。”罗淮一字一顿,定定地望着阿舍尔的眼睛。
站在不远处的虫群看看天、看看地,实则一个个支棱着耳朵光明正大地偷听。
沉默片刻,阿舍尔轻声道:“抱歉,我不知道。”
阿舍尔迷茫了。
在被模拟器绑定的时候,他坚定要完成任务后回到帝国报仇、拿回属于自己的荣誉;在被虫群推上荒骨制成的王座时,他依旧坚定着离开的想法。
在带着白发子嗣们回归人类世界、解决过往一切时,阿舍尔知道,自己的选择没有出错,他依旧坚守着自己的目标,从未改变。
可当重逢后的种种发生时,阿舍尔本想斩钉截铁地说自己不会离开,但浮现在大脑里的却是危险到来挡在自己身前的猩红血肉,是他说要向人类赔礼道歉时歌利亚毫不犹豫地执行力度,迦勒跪在他身侧的哀求,乌云告诉他说是他们得到妈妈喜欢的奖励……
他要的,他们都应了。
但离开与否,阿舍尔却无法轻易回答,前二十年的根系早已经深入骨血,哪怕他再自诩理智坚定,但也无法轻而易举地选择另一条路。
他看向罗淮,又一次重复道:“我不知道。”
“那如果有一天你做好了决定,可以告诉我吗?”罗淮道:“如果你留下,我们可以继续做朋友;如果你要离开,我想亲自去送你。”
“好。”
“那么,”罗淮深深呼出一口浊气,他看了看站在青年身后的雄性虫族,像是在确定什么,“他们不会伤害你的,对吗?”
“当然不会。”这次率先回答的是神情略有不满的迦勒,“保护爱护还来不及,谁敢伤害啊……嘶,歌利亚你踩我干什么?”
被提到的始初虫种面色平静,视线都不动一下,“妈妈和朋友说话,你插什么嘴。”
“啧,行,我闭嘴。”迦勒翻了翻眼睛,在自己的嘴上比了一个拉拉链的手势,但还是没忍住冲着罗淮龇了龇牙。
于是他获得了来自虫母的瞪视。
等迦勒憋着气转过头后,阿舍尔扶着脸上的面具,看向罗淮,重新回答了对方的问题,“不会的。”
“那就好、那就好……”
罗淮颔首,轻声道:“那么,我先走了。”
当人类少将的身形彻底消失在帝国议事殿的道路尽头时,站在黑伞下的阿舍尔忽然转身,看向身后的虫群。
“妈妈,怎么了?”伽斓体贴询问。
“现在这部分事情,已经都解决了吧?”
迦勒阴阳怪气道:“除了那份‘奴隶契约’,该解决的都解决了。”
“既然如此,我还有个问题——”
“什么?”
阿舍尔扫过每一个雄性虫族,于是接收到目光的子嗣们,也都一个个挺胸抬头,力求在虫母面前展现出最完美、挺拔的一面。
但当阿舍尔问出自己的问题后,原本昂首挺胸的虫群们却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像是变成了间歇性的哑巴。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阿舍尔抱臂挑眉,“旦尔塔去哪了?”
按照那家伙的脾性,怎么可能这么长时间都不出现,总不能是转性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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