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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静悄悄的,继兄迟迟不语,沈幼宜受不住了。她睫毛颤了几下,缓缓抬眸:“兄长你别这样,我真的知道错了,方才不该跑的。”
继妹穿着合身的长袍,简单用玉冠束了发,未施粉黛,果然如那裴少卿所言,唇红齿白的,好一个清秀俊俏的少年郎。
崔络神色微动,偏过头去:“你错哪了?又跑什么?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沈幼宜想了想,半真半假的坦白道:“我跟四姐姐穿男装偷溜出去找徐颜玩了,所以……所以这才偷偷摸摸的。”
“是吗?只有你们三个?”崔络不动声色的盘问。
“是啊。”沈幼宜很快点头,只说完才有些心虚,当然不止她们三个,但张清舟是后来巧合碰上的,说不说应该也没什么关系吧。
她挺了挺背,示意自己没撒谎,孰不知乱动的眼珠子已经暴露了她。
崔络不在乎到底有几个人,所幸都是些女郎,他在乎的是那花满楼是什么地方?她们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娘子怎么敢去?
今儿是运气好,若是碰上几个不讲道理的地痞流氓,想跑也没地跑去。
思及此处,他越想越后怕,神色严厉道:“跟兄长说说,你们都去哪逛了?”
沈幼宜不懂继兄今日怎么问这么细,好像审犯人似的,她不喜欢,不满地嘟了嘟嘴:“唔……就随便逛逛啊,买了首饰还去醉香楼吃了饭,然后就回来了。”
她也不算敷衍,只隐瞒了去花满楼的事。毕竟要让家里人知晓,定是一顿说教。
崔络心底一沉,继妹向来乖巧,这却是她头一回对自己撒谎。
她能理解她不想让继母乃至家里头其他人知晓,可她为何连自己都瞒?
是她不信自己这个兄长吗?
这样的想法叫崔络胸口莫名堵得慌,只再细思下去,她们几个女郎,怎会忽地想起去男人们扎堆的花满楼?
想到高竹打听回来的消息,称那昌平候府油头粉面的张小郎君自小就是个不消停爱玩的,崔络心中有种不好的猜测。
他绷着脸,直接开口:“下午我办差路过花满楼,看见你了。当时还不确定,回来见你这一身打扮,便知道没冤枉你。”
继兄的话霎时在沈幼宜心里激起了一片水花,说谎被戳破,她的耳朵又红又烫,双手不安地垂在身侧,这下总算明白继兄方才为何一眼就认出了她。
她张了张嘴想解释,但又不知从何说起,却听继兄又问:“昌平侯府的张小郎君带你们去的?”
沈幼宜愣住,微微瞪大了双眼,难道说继兄连张清舟也撞见了?
这话她没法回,若她否定,继兄定会再问。她不能出卖四姐姐,便只能让张清舟背锅了,反正天高皇帝远,继兄也不能去问他。
继妹沉默不语,这便是默认了。
崔络心里冷笑两声,他便知道是那个白脸小子怂恿的。好啊,他上次让继妹离他远些的话,看来她是真没听到耳朵里去。
现下更是长本事了,竟为了那个白脸小子跟自己扯谎。
他冷声道:“知道了,回去吧。”
继兄说完,没再看自己一眼,迳自管自己走了。沈幼宜呆呆的看着他的背影,心忽地有些慌,空落落的。
兄长他……是生自己的气了吗?气她去花满楼还是气她撒谎?
沈幼宜不知道,猜不透他的一点心思。
直到晚上睡觉前,她还在翻来覆去的想,继兄他到底在生什么气?
还有他不会往后都不理自己了吧?
做了一夜乱七八糟的梦,次日醒来,沈幼宜精神很是不济。
继兄今日下了朝后,没跟继父一块回来。她去找高竹打听,才知他大概在官署用了早膳。
他以前从未如此,这愈发叫沈幼宜肯定,继兄的确生气了,气性还不小,都气得不想见她了,所以才直接去了官署。
高竹见沈幼宜苦着一张脸,小心翼翼的问:“五娘子,您跟世子爷吵架了?”
沈幼宜摇摇头,奄奄的儿回:“没有。”只是继兄单方面生气。
高竹吞了吞口水,一脸不信。就五娘子这表情,能骗谁啊?
最主要的是,世子爷昨夜也怪怪的,叫人摸不着头脑。书房练字时,好像跟那纸张有仇似的,上好的宣纸都差点没捅出几个窟窿,可见下笔的人力道之大啊,一看心里便不痛快。
沈幼宜一整日都心不在焉的,直到官署快下值,才强打起精神。
撒谎本就不对,继兄生气是应该的。只要她积极认错,好好表现,定能求得他的谅解。
为了以表诚意,顺便叫他心软,沈幼宜亲自煮了一壶黄山贡菊。待派出去的婢子告诉她继兄进了清雅苑,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头也不回地出发了,弄得素莲哭笑不得,女郎这又是在做什么?
崔络方换下官服净手,高竹过来道:“世子爷,五娘子来了,在外头候着呢。”
他手上的动作一停,笑了笑:“叫她进来吧。”
高竹揉揉眼,昨夜还一身煞气,现下一听五娘子来却笑出了声,看来果真是他瞎操心了,兄妹俩好着呢,没生一点嫌隙。
主子高兴,他就高兴,欢欢喜喜地把沈幼宜领了进来。
崔络仔细用帕子擦过手,出了外间,一眼就瞅见继妹乖乖的坐在红木椅上,旁边的圆桌案上摆了一个眼生的茶壶。
他看过去,问道:“你带过来的?”
继兄语气挺平静的,面上也看不出喜怒,沈幼宜也不知一天过去,他气消了没,只垂眸道:“嗯,是我亲自给兄长煮的,我给你倒一盏吧。”
倒好茶,她轻轻推到崔络那边。继妹似是鼓足了勇气,看向他道:“兄长,你劳累了一天,我给你捏捏肩解乏吧。之前我给父亲也捏过,他都夸我捏得好呢。”
崔络一怔,继妹这是做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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