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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王领了监工长城的皇命,次日收拾收拾就要早点出发。临出发前的夜里,他去看了崔雪莹。
此时崔雪莹的肚子已经有六个月大了,端王轻轻摸了摸,道:“本王这一走,再加上来来回回的,少说三五个月,多了也不知年前赶不赶得回来。你生产,本王定是不能陪在身边了。不过阿莹放宽心,本王派人给崔府递了信儿,待你生产,你母亲会过府陪你。”
崔雪莹一脸惊喜,装作不舍的往端王怀里钻了钻:“叫殿下忧心了,您不用记挂我,好好把差事办好才是要紧事。”
陛下此举,分明是心里头更看重端王。等他回来领了功,说不准封太子的圣旨也下来了,也不枉她白谋划一番。
她是巴不得他赶紧走。
自打崔雪莹有了身子,端王就再没近过她身,前三个月他也不敢,生怕孩子有点差池,馋了便诏幸旁的妾室。只女人睡多也就腻了,中间他倒是想跟崔雪莹亲近,奈何她推三阻四不肯,说孩子为重,端王便只好歇了心思。
如今美人靠在怀里,从头发丝到脚都是香的,他便又有了念头:“六个月,可以了吧。”
崔雪莹低头白了他一眼,随即柔柔瞪了过去:“妾看殿下是一点不在乎我们母子。”
端王悻悻摸了摸鼻子:“你说的是。那你先睡,本王还有点其他事。”
崔雪莹心中冷笑两声,他有什么事?怕不是急着去妾室那里泄火罢。
翌日端王神清气爽的上了马,别有深意的看了眼端王妃,再次嘱咐她看好崔雪莹的胎。
端王妃深呼吸了一口气,点头应下。瞧表哥那提防她的样儿,她又不傻。况且只要皇后姑母在,未来的皇后就一定是她,任那个崔雪莹生几个儿子,也越不过她去。
景王府此刻却是一片死气沉沉,伺候的婢女们也都小心翼翼,生怕惹了王爷不快。
贴身侍卫上前,抬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眼神示意问:“王爷,咱们要不要……”
景王皱眉:“蠢货。父皇上回就疑了我,这回再来,那不是上赶着递把柄吗?况且大哥除了明面上的两队侍卫,身边也有暗卫跟着,咱们的人未必讨得了好。”
如今他虽然急,但除了等,也别无他法。
待到了春天的尾巴上,王黛汐竟匆匆出嫁了。沈幼宜惊的去找崔雪珠八卦:“这才两个月啊,别说她一个贵女,就是寻常人家的女郎,家里头但凡重视些,也不会这么匆忙。”
崔雪珠呵呵两声:“我听人说,她闹着不愿意嫁,王尚书怕夜长梦多吧,直接拍了板。”
沈幼宜唏嘘不已,她那样一个高傲爱面子的人,如今下嫁不说,婚事还如此简陋仓促,心里头怕是要悔死了!
与此同时,皇宫里的惠德帝终于盼来了两名接生的稳婆。除此之外,还有影卫的一封信,称兰贵妃和前国公夫人的贴身仆妇还要一段时间。
说来也怪,这两人彻底改头换面,的确难找,惠德帝便愈发觉得当年的事有诸多隐情,他开始怨恨自己,当初怎就如此匆匆给母子俩办了后事?
二十多年过去,这两名稳婆早成了五六十岁的老婆子,如今也是为人祖母的年纪,分别在不同的小镇上待家里头看孙子,平日里无事,便在家门口晒太阳。
影卫出现时,看看他们手中拿着的皇帝令牌,两人差点吓晕过去,第一反应便是,皇帝想起了兰贵妃母子,要砍她们的脑袋。
待影卫解释一番,两人还是惶惶不安,安顿好家里,不安的跟着影卫再入长安。惠德帝等的急,影卫便没给两人安排马车,直接扔上马,一路快马加鞭回了城。
老姐妹俩在皇宫碰面后,害怕是一回事,最主要的是一把老骨头早已散了架。
人到跟前,惠德帝倒不敢见了,他也不知自己想要个什么答案。他挥挥手,把申经义叫来:“灰头土脸的,派人领她们洗漱歇息一番,过后再来回话。”
这番动静不大,却逃不过宫里头皇后的耳目。乳母忧心忡忡的:“娘娘,陛下他……不会是怀疑什么了吧?”
李皇后屏退左右,正色斥道:“怕什么?当年陛下不也有过怀疑,只查了半天也没发现蛛丝马迹。如今多年过去,他更是查不出什么。”
接着她神色严厉:“只要我们不自乱阵脚,什么都好说。”
乳母点头应了声,保证道:“娘娘宽心,老奴就是死也要把秘密带到棺材里去。”
李皇后拍了拍乳母的手,面上缓和了几分:“本宫自然是信的。”
等了两刻钟,惠德帝看似在批折子,实则心就没静下来过,又抿了口茶,听内侍监说人过来了。
他起身踱步,缓缓道:“叫她们进来。”
两名稳婆知道宫里头的规矩,颤颤巍巍进来后,立马低垂着脑袋跪了下去行礼问安。
惠德帝也不由紧张,盯着两人道:“当初你二人是朕身边的女官寻的,朕信得过她,自然也信得过你们。今日朕只问一句,当日贵妃和国公夫人一同产子,两个孩子……你们有没有抱错?”
两名老婆子同时瞪大了眼,连连摆手:“这万万没有啊陛下,我二人岂敢混淆皇室血脉?杀头的大罪我们哪里有胆子做?”
她二人本是负责给贵妃娘娘接生的,只那日不巧国公夫人也早产了,她们便只好一人负责一个,国公夫人生的快,剪了脐带后她便赶紧去贵妃那里帮忙了,剩下的都交给了国公夫人的仆婢。
毕竟国公夫人再大也大不过贵妃啊,她们只盼着贵妃生个皇子,母子平安。陛下一高兴,她们定能得一份丰厚的赏赐。
可贵妃她就是难产了,生的艰难,章太医又偏偏不在,两人给贵妃鼓了半天劲儿,孩子终于出来了,她们给止了血,孩子交给底下人和寻好的乳母,就先出去收拾。
片刻后,就听贵妃身边的女官边哭边喊着贵妃血崩了,她推开门,哭的泣不成声,怀里还抱着个婴儿,露出来的半边脸一片青紫,两人腿一软,大着胆子上前探了探呼吸,已然没了气。
皇子出生时就只哭了两声,那时她们觉得这是皇子龙孙,自然跟旁的婴儿不一样,不爱哭。现下天都塌了,定是皇子在母体里憋了太久,这才出来给憋没气的。
两人伏在地上,浑身颤抖:“陛下明鉴啊,我二人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谎话不得好死。”
惠德帝的呼吸又重了几分,天子眼下她们自不敢胡说,当年两人也是这般陈述,只他忽略了两人走后产房里的情况。
可……可他太过悲痛,除了贵妃身边的贴身女官放回乡下养老,旁的宫婢惠德帝全部下令杖毙。
他仰起头,背过身去,当年他是不是做错了?
惠德帝一言不发,片刻后他又问:“皇子他……身上有没有明显的胎记或是旁的特征?”
内侍监申经义一惊,陛下他竟有颤音。堂堂天子,何曾如此过?
两名稳婆愣了愣,时隔太久,当时又混乱慌张,仔细想了想,一人道:“回禀陛下,我记得给贵妃接生时,皇子大腿根左侧有颗红痣,只这么多年过去,谁也不敢保证那痣还在不在?”
惠德帝攥紧了手:“此话当真?你没记错?”
被皇帝这么一问,她也有些不确定了,上了年纪记性是愈发差,踌躇道:“旁的不敢说,两个孩子中铁定有颗红痣。只因那痣不小,颜色也鲜红,老婆子才到现在也还有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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