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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此彼此。”松田阵平撇了撇嘴,“唯独这一点,一言不发失踪了三年多的混蛋之一没资格说我。”
“……”降谷零顿时语塞,他顿了顿,虽然这些年的卧底经历让他学会了很多话术技巧,但唯独在这种时候,那些东西完全失去了它的用处。
——正因为是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人,所以无论如何都不想敷衍乃至欺骗他们。
“……抱歉。”
最终,金发的青年只是微垂下眼睫,抿了抿唇,表情认真地吐出了两个字。
“……”原本想借此机会敲这人一笔的松田阵平眼神微微一暗,突然失去了玩笑的兴致,只是干巴巴地回了两个字,“算了。”
是了,他有什么资格责问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的消失,他和他们本来就在做着同样的事情,只是所处立场截然相反罢了,就连最初的相识,从本质上来说都是虚假的……不,别说相识了,连他本人,都是假的。
曾经在警察学校作为同期同学的“宫野阵”或许还能和他们两人作为朋友嬉笑怒骂,而现在……
大约从此以后,都只能是敌人了吧。
现在想来,琴酒那家伙说的确实没错,他或许是时候该离开这里了,即便没有芬兰迪亚那件事的发生,他继续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了,毕竟当初决定踏入警校的初衷,到现在其实大致已经有了一个答案。
将近四年的时间,他认识了四个还算不错的混蛋同期,成功将导致萩原研二死亡的事件扼杀于萌芽,并且确实通过一名警察的视角,去重新审视了一遍随时上演在这个世界各个角落里的悲欢离合,对警察的看法也在不知不觉中褪去当初那种偏激,只是也更加厌恶这种不作为和相互推诿的社会现实。
一出又一出的悲剧,就是因隐藏在人类骨子里那一点又一点卑劣的相互累积而无声造就的,很多人愿意为之追悔莫及痛彻心扉的事情,却少有人肯在一切还来得及的时候吝啬地向前迈出哪怕一步,而那些怀着理想孤勇前行的人,大多早已在无人知晓的角落坠入深渊,化作漫漫尘埃。
人类在发展,人类从未真的发展,占据绝大多数人利益的那一侧是绝对正义,反之则是邪恶,身处光明的人为了更多素不相识之人转身奔赴黑暗,可谁能理解那些自出身起就在黑暗里的人,即便如何努力追光,也永远不会得到光明半分眷顾的绝望。
诸伏景光说的没错,生命从来都不是能够被任何人以轻易的姿态去定义的存在,它对每个人来说都足够珍贵且独一无二,也应当拥有最独一无二的色彩,所以当一个人有宁可舍弃这抹色彩也绝对想要去坚守的东西之时,那个东西本身,就是他们生命的延续、是唯有时间才能去印证的未来。
另一头的降谷零在得到这种出乎意料的回答之后却有些愣了,他“咦”了一声,随即一脸防备地看向对面脸色有些让人捉摸不透的松田阵平,忍不住质疑道:“我说宫野,你该不会是打算表面原谅我,然后趁我放松警惕,偷偷摸摸在背后给我和hiro套麻袋吧?”
他越说越觉得这种可能性很高,毕竟当初他们警校组的五个人虽说能力出挑,但本质没一个是省油的灯,于是加一块儿搞出来的动静,差点让和各种奇形怪状警校生斗智斗勇多年的鬼冢八藏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多次罹患脑血栓——纯粹是气的。
这其中尤以松田阵平表现得最为嚣张,基本上每一次惹事后,都能以一人之力拉去另外四个人大半的仇恨值,简直堪称自警视厅警察学校建立以来刺头警校生中当之无愧的MVP。
说实话,降谷零一直觉得以他这个卷毛同期从始至终上蹿下跳干出来的那些骚操作,居然还一直没被他们那个暴躁教官当场踹出警校大门,这件事情本身就是个奇迹。
松田阵平闻言,用一种“你是白痴吗”的眼神看向降谷零:“我看起来很闲?”
降谷零稍稍紧了紧后槽牙,要不是还隔着一副墨镜,松田阵平的头现在估计已经被他拍到对面墙上了——抠都抠不下来那种,可见墨镜确实是个好东西,尤其适用于这种眼神凶恶还特别欠揍的卷毛青年。
在此松田阵平可能需要特别感谢当初提出让他借助佩戴墨镜,以此来辅助掩饰实际情绪的某不愿意透露姓名的V女士。
“嘛嘛,虽然我也蛮生气的啦,但看到小降谷你堂堂一个警校的首席毕业生,居然沦落到需要到街头餐厅打工讨生活这种地步的那一刻,我的心里就已经再也装不下其他任何想法,只剩下了浓浓的……”中途插话的半长发青年说着一把握住降谷零的两只手,在他迷茫的眼神里重重地叹了口气,缓缓吐出两个字,“同情。”
降谷零:“……”
降谷零豆豆眼:“啊咧?”
松田阵平则是从萩原研二话音刚落的那一刻就爆发出了惊天动的笑声,差点没直接笑趴到桌子底下去了:“噗哈哈哈哈哈哈干得漂亮hagi!”
“生活不易啊,”萩原研二在降谷零反应过来后一言难尽的眼神注视中,托着下巴满脸写着真心实意地感慨出声,“小降谷你真是太惨了。”
降谷零对这种温温柔柔、仿若清风拂面般的调侃完全没辙,噎了半晌,扶额道:“萩原,别玩了,再说下去那边的卷毛就要因为笑得太夸张,直接缺氧而死了。”
他顿了顿,随即拉着那张严肃且有点缺乏表情波动的俊脸,一本正经道:“我不太想要这种死法过于丢脸的同期。”
“噗……”忽然被自己这个在某方面一向表现得有些呆的同期接了梗的萩原研二,在微微一愣后,步了自家幼驯染的后尘,险些直接就笑岔气了。
金发的公安先生看着笑得乱成一团的两个人,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虽然他刚刚只是出于避免一直处在被动接受调侃的状态里才开口说话的,所以……真的有这么好笑吗?这笑点是有多低?难怪你们两个关系这么好。
降谷零表示他不太能理解你们爆处组王牌拆弹员的脑回路,但看到面前两个时隔多年再次相见的友人笑得这么开心的样子,这个本性其实一直有些冷淡木讷的金发青年,也忍不住微微勾起了唇角。
真好啊。
这就是他想要一直一直去守护的东西。
他最重要的挚友们,以及这个他所全心衷爱的国家。
“对了,”等他们两个笑够了,降谷零像是忽然间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萩原研二,迟疑着问道,“我刚才好像听见你喊宫野……”
他皱眉回忆了片刻,在半长发青年稍显诧异的回视中,试探性吐出三个字:“小阵……平?”
萩原研二:“……”
松田阵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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