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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言的声音带着诡异的双重回声。
少年脖颈浮现出暗红色经络,那些血管走向竟与银杏叶的叶脉完全一致。"你父亲用二十年阳寿换了轮回裂隙,但因果律的丝线......"他突然痛苦地蜷缩起来,校服后背渗出大片血迹,形状恰似钟楼栏杆的阴影。
青铜怀表突然挣脱锁链悬浮空中,逆行时针搅动起腥甜的血雾。
林深看到无数个自己在雾中闪现:五岁时父亲教他辨识青铜器的掌纹,十五岁在福利院拼接烧焦的银杏木牌,二十四岁第一次触碰到顾言袖口下的烧伤......
"爸!"
他突然抓起工作台上的錾刻刀,在左手掌心刻下与银杏叶脉相同的纹路。
鲜血滴落在城隍庙图纸的飞檐位置时,整栋建筑突然在月光里立体起来。
梁柱间的蛛网化作星图,香炉灰聚成父母牵手的剪影,而供桌上的烛泪正倒流回蜡烛顶端。
顾言出非人的嘶吼。
他的瞳孔分裂成六棱冰晶,每片晶面都映出不同时间的沈星河:坠楼的,微笑的,在火场外抱着相册哭泣的。
林深抓住他手腕的瞬间,两人掌心血脉突然与青铜怀表的北斗七星纹咬合。
时空在尖锐的金属摩擦声中裂开缝隙。
林深看见父亲跪在城隍庙石阶上,香烛袋里飘出的不是线香青烟,而是丝丝缕缕裹着金粉的鲜血。
母亲的红绒线绳正在供桌上燃烧,火焰里浮动着无数个自己在不同时空的哭喊。
"抓住因果律的锚点!"
顾言的声音忽远忽近。
他的身体正在透明化,校服纽扣变成十二年前沈星河衬衫上的贝壳扣。
林深狠咬破舌尖,将混着血的唾沫喷向悬浮的青铜怀表。
表盘玻璃应声炸裂。
飞溅的碎片中,二十四个时区刻度化作二十四道青铜锁链,将正在消散的父母幻影牢牢捆缚。
林深突然明白父亲每周上香时念叨的"锁住时辰"是何含义——那些系着红绳结的香烛袋,分明是钉在时间裂缝上的铆钉。
"用银杏木牌......切断我的轮回线......"
顾言突然将燃烧的学生证按在林深心口。
证件照片上的沈星河正在流泪,泪水在火焰中凝结成冰蓝色的舍利子。
林深感觉有冰冷的手指穿过自己胸膛,攥住了那颗随父母消失而即将停跳的心脏。
城隍庙瓦当突然响起密集的铜铃声。
林深看到七岁的自己从父亲香烛袋里偷抓了把金粉,那些金粉此刻正在他血管里沸腾。
他举起錾刻刀刺向悬浮的青铜锁链,刀刃与金属碰撞的刹那,整片时空突然像被扯碎的帛画般剧烈抖动。
顾言的身体开始像素化。
他的左手保持着沈星河玩魔方时的灵巧姿势,右手却浮现出林深修复古董时特有的老茧。
在完全消散前,他将燃烧的银杏叶塞进林深衣领,火焰触碰到皮肤时化作一串梵文刺青。
"去找真正的......"
未尽的话语被呼啸的时空乱流吞没。
林深重重摔在满地狼藉中,现工作室变成了巨大的青铜日晷。
父母的身影被刻在晷面刻度之间,而沈星河坠楼的钟楼正在晷针顶端摇晃。
他摸索着抓起身旁的錾刻刀,现刀柄不知何时变成了父亲常用的篆刻刀。
月光透过破碎的窗棂照射进来,在满地古董碎片上投射出城隍庙飞檐的阴影。
当他的影子与瓦当投影重叠时,地砖突然下陷成旋转的星图隧道。
林深最后瞥见墙上的消防栓。
玻璃映出的自己竟穿着七岁时的卡通睡衣,而倒影手中的青铜怀表,正滴滴答答走向2oo8年2月6日23: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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