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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僵持不下,研究陷入停滞。
眼看着街道上出现的遇难者越来越多,污染将要爆发式扩散,如同泰山压顶般的重负几乎将裴玉衡压得喘不过气。
这一天,看着再次失败的实验结果,嘭的一声,裴玉衡毫无征兆地砸了一下桌面!桌上的滴定管和玻璃器皿跟着狠狠一抖。
身边的人从没看见他这样失态的样子,当即吓了一跳。李医生嚅嗫嘴唇,忧心忡忡地开口:“所长……”
“抱歉,我没事。”裴玉衡深深地吐出一口气,环顾四周,若无其事地道,“今晚辛苦大家了,先回去休息吧。”
衆人面面相觑,没来得及再次开口,就看见裴玉衡绷着脸皮转身离开。他们只能叹息,在压抑的气氛下陆陆续续地收拾东西,离开实验室。
当谢叙白闻讯找到裴玉衡时,对方正在材料储备室,穿着实验服,戴着手套,一声不吭地将置物架上的生物耗材归类整理。
听到谢叙白的脚步声,他头也不回地哑声道:“我知道自己的研究方向没错。”
裴玉衡很清楚,如果异化方向是在做无用功,来自未来的谢叙白早就出面阻止自己了,哪里会全程默许。
他只是觉得自己很没用,不能立刻找到那条正确的通路。在这来回验证的时间里,不知道会污染会扩散到什麽程度,又有多少人会为之丧命。
裴玉衡声音发颤:“对不起。”
站在门口,瞄见裴玉衡宛若困兽般布满红血丝的眼睛,谢叙白的心脏瞬间紧紧地揪在一起。
然而,“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做得很好了。”“通往成功的路上必定会受到无数阻碍。”……诸如此类的安慰,都没法缓解裴玉衡的心结。
谢叙白退开一步,撤到拐角,良久的纠结後,摸了摸鼻梁上的金丝眼镜:“你能让我再一次变回小孩吗?”
金丝眼镜慢吞吞地动弹一下。
得到它肯定的回答,谢叙白心里一松,他用精神力在墙壁上留言,对眼镜说道:“那就拜托你了。”
但金丝眼镜没有立刻发力,两条眼镜腿忽然软成皮筋,犹如男人伸出去的臂膀,扣住谢叙白清瘦的肩膀。
谢叙白始料不及,被扣住後第一反应是伸手掰住眼镜腿,结果眼镜腿缠住他的手腕,将他背靠墙壁用力地抵上去,嘭!谢叙白的背部被震得微麻,一时间被禁锢得更紧。
金丝眼镜悬停在半空,透明镜片反射出泠泠微光,无声透着深沉,仿佛在饶有兴味地询问:我帮你,有什麽奖励?
邪神的意识体分身,骨子里可没有无私奉献的精神,只是和其他分身相比,眼镜拥有宴朔的理智,所以懂得克制和放长线钓大鱼。
但它终究“贪得无厌”,稍微察觉出谢叙白态度的软化,便忍不住暴露出本性,顺着杆子往上爬。
细长的眼镜腿无限延展,似触手顺着肌肤蜿蜒缠绕,顶端探至谢叙白柔软的掌心,轻轻搔动,留下一片酥麻的痒意。
【你不能一味地找我帮忙,向我索取,却什麽甜头都不给,对不对?】
这是金丝眼镜第二次与谢叙白对话,低沉磁性的语气格外蛊人。
谢叙白被眼镜腿攀爬过的肩膀和手掌如同过了电流,刺激得皮肤战栗,脚趾蜷缩,差点腿软滑到地上去。
下一瞬间,金色光索将眼镜套牢,猛一下将其大力拽飞!
眼镜重重地摔在对面墙壁上,轰然摔出一片龟裂的裂缝,墙壁灰和石头碎屑噼里啪啦往下掉。
谢叙白没想砸那麽用力,顿时心惊胆战,起身跑去查看眼镜的情况。
却见那道掉落在地的小小身影唰一下蹿起来,即使迎着能将它粉身碎骨的金色光索,也要竭力伸长一根眼镜腿,稳稳地勾住谢叙白的手指。
指尖相勾的瞬间,谢叙白想起刚才的发难,心跳难免漏上一拍,浑身僵硬。
【不要害怕。】
金丝眼镜没有被拽飞摔墙上的恼怒,声音还是那样深沉平稳。
它的蛊惑对心智坚强的谢叙白没用,但渴望像是刻在骨子里,自然而然地倾泻而出,孜孜不倦又甘之如饴:【你可以试着亲我一下。】
苍白的走廊灯光下,另一根眼镜腿伸到谢叙白的面前,在青年凝滞的目光中,倏然变成一朵粉白色的小花。
这是开在宴朔意识海内的花,金丝眼镜自认为最珍贵的所有物。
它仍然不懂得人类的情感,只是本能地将珍爱的小花毫无保留地献到谢叙白的面前,沉稳冰冷的表象之下,纯粹又热烈。
【试试吧,只要你亲我一下,让我做什麽都可以。】
……
叩叩。
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裴玉衡扭头看过去,只见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探出门框,穿着缩小版白大褂,粉白色小花别在胸口,黝黑大眼睛盛满干净明快的笑意:“亲爱的爸爸,我奉命来哄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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