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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恩泽注视了他三秒钟,随口问他:“一大早去哪儿了?”
“去小花园里打一些电话,财团有些事实在着急,我不想叫他们打扰你,就拦住了,让他们直接给我打电话。”
“哦,”顾恩泽神色淡淡,又问,“吃早饭了麽?”
“吃了,你吃了麽?”
“喝了牛奶,吃了三明治和一小碗现切水果。”
“那很好,今天想喝什麽口味的果汁,我下午帮你榨?”
“草莓的。”
“好。”
他们之间的对话平淡而温馨,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顾恩泽又看向了杜康,他认真而仔细地看着这幅皮囊,并没有从他的身上发现任何和记忆中不同的地方。
并没有从他的身上发现任何和记忆中不同的地方。
顾恩泽眨了一下眼睛,他的耳畔又回响起了他母亲临终时的叮咛——“孤独是一个人最宝贵的财富,不要轻易地打破它。所有的感情都不值得相信,你能相信的人只有你自己。”
——杜康啊,我曾以为,你是我人生中的意外惊喜,却未曾料想到,你是我人生中的一场劫难。
顾恩泽在这一瞬间意兴阑珊丶失望透顶。
他低声问对方:“你是不是有什麽事,在瞒着我?”
“没有。”杜康甚至没有一丝停顿,坦荡荡地回了这两个字。
“哦,”顾恩泽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听说,你正在夺走我的财团。”
“准确来说,就在刚刚,我已经完成了最後一个步骤,得到了你原本的位置。”杜康的脸上甚至是笑着的,顾恩泽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兴奋,也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愧疚。
于是顾恩泽意识到,这一刻,杜康已经演练谋划了太久,也期盼了太久,以至于终于达成目的的时候,亦不会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他用大拇指的指腹摩挲着自己手指上的婚戒,他问对方:“为什麽?”
在顾恩泽的眼中,杜康从不贪心金钱丶贪图享受丶贪恋权利,他目前的位置是财团的第二位,也已经是板上钉钉的继承人,顾恩泽想不明白,他为什麽要趁着他生病,来夺取已经半落入他囊中的财团——这样的做法会造成了股价波动,也会给他带来无数原本没有的“敌人”,实在不是稳妥的好做法。
杜康走到了顾恩泽的床头,用手背轻轻地拍了拍顾恩泽的脸颊,他低声说:“因为你啊。”
“你……”
“谁让你要和我离婚,谁让你一言不合就选择离开,”杜康的身影挡住了窗外的阳光,只给顾恩泽留下一道阴影,“谁让你拥有得那麽多,随时随地都可以将我轻易丢下……”
“啪——”
顾恩泽面无表情地收起微微发疼的手指,他从近在咫尺的杜康脸上移开视线,指了指房门的方向,冷淡地开口:“滚出去。”
“你又打我——”
“打你又怎麽样?”顾恩泽所有软弱的丶温和的丶悲伤的气息仿佛在一瞬间尽数褪去,被时光所磨平的丶所软化的锋利的刺又重新扎在了他的身上,“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为什麽要这麽做?杜康,你不要骗我,说实话。”
“呵——”杜康的手指抚过顾恩泽的脸颊,在对方避让後,却一把抓住了对方的头发。
“松手。”顾恩泽有些不适,皱起了眉头。
“我为什麽要听你的?”杜康把玩着顾恩泽的头发,像是在玩某种的新奇的玩具似的,“顾先生,你要搞清楚你的处境,现在,你该听我的。”
顾恩泽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他只觉得无趣极了,此刻的杜康无趣极了,现在的日子也无趣极了。
早知如此,不如让杜康在无人星球的地下拍卖场丶在边缘星球的贫民窟地盘里自生自灭算了,他何苦要带他走出泥沼,何苦要教他读书工作,何苦亲手养大了一批披着羊皮的狼。
顾恩泽陷入了难得的懊悔的情绪之中,嘴上却突然一痛,原来是杜康吻了他——与其说是吻,倒不如说是在撕咬,他像是通过这个吻来宣泄什麽丶来证明什麽。
顾恩泽睁着双眼任由对方动作,他倒是想抵抗,然而刚刚的那个巴掌已经耗费掉了他积攒下来的所有力气,此刻他浑身都痛,大概有不少伤疤又重新裂开了。
——人,为什麽要活着呢?
——人,为什麽要信任其他人呢?
——人,为什麽要懂得爱与恨呢?
顾恩泽看向杜康的双眼,然後发现他的眼睛湿漉漉的,像是在强忍着眼泪。
他的嘴唇被他堵住了,因此说不出任何话来。
倘若顾恩泽可以说话,他必定要冷嘲热讽一番的。
他要阴阳怪气地说,我还没死呢,你哭丧给谁看呢?
他还要拿腔捏调地说,咱俩完了,不对,是我和你完了,你以为你做了这种事,我还会原谅你麽?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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