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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这一要命的消息后,郑兴成气势汹汹地去找裴杼兴师问罪。
贸然昧下税粮跟钱款,此一宗罪。
昧下后还拉他下水,此二宗罪。
引幽州上峰查账,此三宗罪。
宗宗当诛,裴杼罪该万死!
被迫死罪的裴杼听完却依旧稳如泰山。原谅他一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能知道什么官场险恶呢?他甚至都不知道“害怕”两个字咋写,死不了就使劲作。
郑兴成崩溃地指控那么一堆,裴杼全然没放在心上,依旧自信,依旧嚣张:“怕什么,你一个永宁县地头蛇还怕一个外来户?修渠要紧。”
什么幽州视察的大官,能有多大?裴杼不信他们真有多少本事来永宁县翻云覆雨,大不了让郑兴成在前面挡着呗。
郑兴成都被气糊涂了:“人家带着人过来查,这么大的事儿你还这般不放在心上,竟还有心思叫人挖渠!挖个屁!趁早停工了事,免得来日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裴杼想着三个月的时限,犟得跟一头牛似的:“就不。”
谁知道任务失败会有什么惩罚,万一再来一场雪灾什么的,永宁县就彻底垮了,裴杼可赌不起。
郑兴成忽然笑了一声,游走在疯了的边缘,不听他的是吧,行!
如果事态牵连到他,他肯定主动检举,裴杼这厮就等着倒霉吧,到时候把裴杼、把魏平、还有那个不知来路的王绰统统逮走,要么发卖,要么打死!
郑大人在幻想中得到了内心的片刻安宁。
裴杼也觉得耳根子清静了不少。停工是不可能停工的,顶多延期两天,如今都已经快十月份了,再过两个月下了雪,外头天寒地冻的,谁还愿意出门?给钱都不行。
县衙如今做事大张旗鼓,永宁县的百姓也都听说了他们要修一处河渠。
据说这河渠修建好了之后,潮白河每到汛期泛滥成灾的毛病便会大大缓解。这一带的百姓都受够了潮白河水患了,若是能治理,哪怕只是稍稍缓解一些,那也无疑是天大的好消息。
左右最近麦子已经种下去了,便有人去衙门打探消息,问问河渠是不是近期开挖。若是的话,他们也能提供些人手。人不能忘本,他们的屋子是衙门帮忙修的、麦子是郑大人放仓给的,如今县衙要修河渠,也是为了他们,他们出点力气怎么了?
本来不日即将动工,可好死不死的,幽州来人了,于是这件事只能暂时搁置了,衙门说是暂缓两日,可是百姓却很是不忿,谁知道这一缓是不是缓没了呢?
“早不来,晚不来,胡人都已经抢了东西跑了他们过来了,真是没事找事儿。”
更有激进者,还对幽州官员十分鄙夷:“这些人该不会是过来打秋风的吧?”
在盲目自信上,永宁县百姓如今也不输裴杼这个县令了。
整个永宁县唯一将幽州来人放在心上的,也只有郑兴成了。张如胜都不在意,他虽然跟着郑兴成做过不少勾当,但他就是个打下手的,真没有什么力争上游的志向,幽州来什么人他才懒得管呢,不过郑大人的话张如胜还是听的。
这两天,他带着人将衙门里里外外都清扫了一遍,把后头的官舍也收拾出来供上面的官员落脚,甚至还准备听郑大人的话,宰杀两匹马做东道。
不过这事儿没能成功,裴杼坚决不同意。
上次胡人攻城,除那些不值钱的东西外,另有一百来两的盘缠跟一千九百多匹战马,其中一千匹受伤,五百多匹流血过多而亡,只有四百多匹马是完好无损的。
死掉的马都腌制好了,平日里也舍不得吃,预备着过年当成年礼;活的马如今都在衙门的官田那边偷偷养着,每一匹都是个宝贝,裴杼暂时还没想好怎么用,自然不想白白便宜了旁人。
郑兴成听闻裴杼拒绝之后,再次杀上门了。
“这次来的可是幽州的别驾!正五品官!你连一匹马都舍不得杀,是想彻底得罪死他们?”
裴杼还在埋头写他的水库计划书,间或跟王绰、魏平讨论一下,听到这话甚至懒得给郑兴成一个眼神:“杀了马,他们难道就能对永宁县有多好?”
当初他可是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写好一封求救的文书,憋那么几页字已经尽了他最大的努力,结果幽州愣是没有半点音信。裴杼深知这些人都靠不住,得不得罪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区别了,反正永宁县从来也不招他们待见。
郑兴成急得上火:“那也不能这样怠慢。”
魏平呛白:“还要如何捧着?黄土垫道、净水泼街?”
他们倒是可以给这待遇,那几个地方官受用得起吗?
郑兴成无语地望着魏平,转头又跟裴杼威胁道:“别怪我没提醒你,万一上头来人被惹怒了,不声不响地查出点什么……”
魏平接了一句:“那再不声不响地毒死他们得了。”
尸位素餐,本来也不算什么好人,留着他们也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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