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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话之人很快便准备离开,裴杼赶忙叫住,追问自己能否多带两个人,那人回得也干脆:“邓侍郎吩咐过,大人需单独前往。”
竟一个人都不能带,裴杼微叹,虽然原身是京城出来的,但是他对京城可不熟啊。
送走这位小吏后,整个县衙都跟着躁动起来,众人先是抨击了一番邓侍郎为人恶劣,故意让他们县令孤身前往京城,后面发现骂人太浪费时间,便立马住了嘴,各自下去给裴大人收拾行李了。
一群人来得快,溜得也快,搞得裴杼到现在还晕着。他本来想说没必要弄这么大动静,他来当初永宁县时的包袱就挺简单,只有几件衣裳而已,不也一样熬过来了吗?这回去京城估摸着也是快去快回,没必要那么隆重。
可他追在后面念叨半天,愣是没有一个人真听进去了。
郑兴成满身怨念地站在后头,见裴杼得了好处还处处矫情,更酸了。为什么一定得是裴杼上京,他不行吗?郑兴成觉得分明自己才是永宁县的支柱。裴杼才多大,让他去上京面圣,面得明白么他?只可惜慧眼识珠的人太少了,否则他肯定能出这个头。
说了两句酸话后,郑兴成便带着满心的不服气回去睡觉了,这么多人都给裴杼准备东西,哪里还用他来操心?他又干嘛要为了裴杼操心?他们俩的情分还不到这一步呢。
晚上睡前,裴杼等来了沈璎跟梅燕娘等人。沈璎步履匆匆,来了后便将包裹打开道:“消息来得晚,也就只来得及置办这几身了,大人先试试可穿得上?”
邓侍郎才叫人传话,沈璎便立马准备衣裳了。为了这几身行头,沈璎愣是带着梅燕娘去幽州跑了个来回。
裴杼见她们火急火燎地催促,也赶紧进去将衣裳换上。换上的这件看着十分低调,月白色的圆领长袍,不过领口袖口都用金线绣上凤眼纹,腰间系的是宝蓝色腰带,配上冠子后整体大方典雅,与裴杼很是相衬。
沈璎面露满意,她的眼光自然是不会出错的,都是按着裴杼的身形、喜好挑出来的衣裳。
梅燕娘更在一旁笑着说:“哎哟,平日里看大人乱穿已经习惯了,这猛然穿得这样正经,才更显出俊朗来。”
裴杼平日里要出门办事,有时候还得下田巡察,能穿官服就穿官服,不行就随便套一身粗衣凑合着,虽然耐穿又耐脏,但属实糙得不行,猛然换上这样精致的衣裳他自己还有些不适应,时不时伸手挠一下头上戴着不舒服的冠子。
“别动。”沈璎压住了他的手,抬头时微微调整了一下,“好了没?”
裴杼眼睛一弯:“这下舒服了。”
沈璎笑了笑,又给他看另几件,都是素雅的颜色,与玉佩、扇子一道,搭配得相得益彰。除衣裳配饰外还放了几个荷包,装得鼓鼓囊囊的,打开一瞧全是碎银子。
裴杼咋舌:“这得花不少钱吧?”
“穷家富路,花这点钱算的了什么?京城里多的是拜高踩低之人,总得先准备好东西,免得叫他们说闲话。”若不是如今各处都要花钱,沈璎还想准备得更齐全一些。
衣裳试好后,沈璎又让裴杼随她出来,将京城各处的规矩都仔细地说给他听,包括面圣的礼仪、官员中的礼节、文会宴会上不成文的规矩等,光是讲这些便讲了快有大半夜。怕裴杼到时又忘了,沈璎还给他记在纸上,随时可以拿出来翻阅。
好不容易学完后,裴杼才终于顾得上问:“你怎么对这些礼节如此熟悉?”
沈璎信口胡诌:“先前走投无路,去大户人家做过一年的丫鬟,也是巧了,那户人家后来高升了,家主便是如今的大理寺卿,我便是从他家偷师来的。”
大理寺卿确实刚升官不久,裴杼即便要问也没有疏漏。
等到下半夜,裴杼才终于摸到了床,勉强睡了两个时辰。结果睡梦中迷迷糊糊时,裴杼便被人给拍醒了。
江舟直接跑来塞给他一把刀,说这刀削铁如泥,厉害得很,让裴杼防身用。
裴杼:“……”
再困也被他给弄清醒了,裴杼揉了揉太阳穴,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再次重申:“我就是去京城走一趟,说不定只是陪跑,过些日子就能回来。”
江舟说得一本正经:“那也得做好万全准备,万一中途杜良川几个对你动手怎么办?”
行吧,裴杼收下了刀,被子一卷准备重新入睡。
可没多久,魏平又敲响了他的门,进来之后不由分说地塞给他一瓶药。
裴杼沉默了,有点不敢握。
魏平镇定自若:“拿着防身吧大人,有这东西在,一定安全。”
裴杼欲哭无泪,是啊,这可太安全了,谁来谁死。但是身上带着这种玩意儿,裴杼心里的压力怎能不大?到底是魏平的一片好心,裴杼也没办法拒绝。
被闹了两次,裴杼睡意全无,也不指望能睡着了,他有预感,待会儿应该还有人会过来。果不其然,一炷香的功夫都没过去,王师爷便来了。
来就来吧,裴杼已经习惯了,见他只递过来一本书还愣了一下,他本来以为王师爷会给他写个几百条注意事项来着。
王绰原本是想把齐霆的喜好都写上去,好让裴大人能趁机讨好那狗皇帝,一举夺得幽州太守的位置。但真那么做的话也太刻意了,齐霆兴许还会怀疑,不如任由裴大人发挥,相信凭他的运道,定能顺顺利利。王绰有这个自信,毕竟只要与裴大人接触过,就很难不会被他吸引。他给裴大人准备的,只这一本书便足够了。
“大人,若是有人问你喜欢什么书,你就说是这本。书上我做了注,他若是不感兴趣便罢;倘若与你细聊,你便照着我注的那些内容回答即可。”
裴杼应了一声,乖乖收好。
王师爷走后,华观复也紧跟着进来了,来时见裴杼门都没关,还纳闷地问道:“你睡觉怎么连门都不关,若是碰到个小偷,满屋子的东西都得遭劫。”
随便吧,裴杼翻了个身,除沈璎给他准备的东西外,他屋子里本来也没有什么宝贝,裴杼半睁着眼问华观复:“老先生过来也是送东西的?”
华观复清了清嗓子,还有点不好意思:“我才懒得送你什么,不过是昨儿晚上诗兴大发,略作了几首诗。似我这等才华横溢之人,拿着这些诗也无用,干脆匀给你算了。若是碰到什么文会,正好用来充场面。”
裴杼知他嘴硬心软,于是果断收下,起身时从柜子里取出一坛酒,交代道:“我离开后您只能喝这一坛,不许喝别的,且每日只有一杯。”
华观复喜出望外,赶紧去接。
什么每天一杯?真拿到手了,每天喝多少还不是他说了算?他已经许久没有酩酊大醉过了,真有些想念那等晕乎乎的感觉。
裴杼却悠悠地收了手:“不过我想着交给您不放心,还是让沈姑娘收着吧,您要喝时,只管找她就好。”
华观复气急败坏地跺了跺脚,想骂裴杼两句,又怕他彻底不给了。
裴杼这小子可真是招恨呐,早知道昨儿晚上不给他准备什么诗词了,就该让他丢脸去。
被他们这么一闹,裴杼也不准备赖在床上了。起身洗漱后正吃着饭,成四等人已经将吃的喝的都收拾好了。
足足三个包裹,看上去就沉。
裴杼纠结一番:“会不会太多了?”
“不多,从幽州去京城可要废不少时间,路上难免吃喝不便,大人多带着些,免得饿着了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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