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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觉得卫疏出手过于狠厉,杀气太重。但他并不认为卫疏是以此为乐的人。想到段文当年的名声,他只当是师承风格的缘故。
胡靖云自知失言,讷讷应了声,便去准备啓程了。
白小娇失了马,现在只得与林玥同乘一匹。李言让胡靖云走在前面带头,自己同卫疏一左一右,跟在林玥和白小娇身後。
卫疏因失血得厉害,脸有些发白。腹部的伤口随着马匹颠簸继续渗血,但青年依旧挺直了脊背,似是不知痛觉。
有白小娇在,李言倒不太担心他的伤势。他觉得卫疏心性坚韧又淡泊寡言,心中愈发过意不去:“卫兄,胡师兄素来口直心快,但并无恶意。方才冒犯了,对不住。”
卫疏没想到他连这个也要特意来赔个不是。胡靖云只是发个牢骚,也没说错什麽,他不至于计较这个。
他淡淡应了声“无妨”,心想:果真是端方君子,难怪顾长生如此信任他。
李言见他并未在意,便也不再多言。
日头西斜之时,他们终于到了熹城。
熹城是个小城,与遂城差不多。和生会在熹城的人不多,主要住在城东的神武庄。
这一日兵荒马乱,衆人一到神武庄,便各自回房休整。白小娇惦记着三人的伤,匆匆换下沾了血和土的衣衫,便又提着药箱出了房间。
给林玥把了脉又留了膏药,然後给李言留了药方嘱咐他煎药来喝之後,白小娇敲响了卫疏的房门。
耐心等了片刻,屋里终于传来脚步声。卫疏像是匆忙间穿了件长衫,还没来得及系上腰带,浑身冒着湿气。刚才他显然是在清洗,脸上已恢复洁净。
白小娇不自觉咬了下舌尖,垂下头轻声道:“你……我要不然一会儿再来?”
青年似乎轻笑了一声,侧身示意她进来:“无妨。”
白小娇将药箱放在桌上,试探着问:“我先替你把脉,一会儿好先把药煎上,然後再替你处理伤口?”
卫疏顺从地伸出手,点头道:“有劳。”
这是白小娇头一次给他把脉。青年的腕骨非常好看,手指修长,就这麽自然地放在脉枕上。
小医仙不由得分神了片刻,随即她懊恼地轻咬了下唇,凝神把起脉来。
其实卫疏现在感觉不太好。腹部的伤口似乎引起了低热,他失血又厉害,此刻精神不济。
白小娇自然知道这些。卫疏的情况比她预想的要好一些,大抵是因为这次及时服了春露丹,又调息了许久。伤口导致的发热在她的预料之中,只要内伤无碍,剩下的她应该能应付。
毕竟几个月前,有个大叔被捅了二十八个窟窿,她也给人救回来了。
指尖似乎还在留恋那节温润的腕骨,她定神收回了手,温声道:“春露丹效果不错,再辅助半月汤药就好。”
她站起身往外走,一边说着:“我去找人煎药,你稍等我一下喔。”
卫疏应了声,目送她出门。
低热让他反应略微迟钝。手在脉枕上又停留了片刻,方才收了回去。他想起白小娇一会儿还打算给自己清理创口,忽然一愣。
江湖上人人都说他生了副好皮相,却没人见过他衣衫下的狰狞伤疤。白小娇自是不会被这些吓到,但若她不喜呢?
卫疏蹙起眉,轻轻拢了拢衣襟。
待白小娇回来时,看到的便是他正襟危坐的模样。她还没开口,便听卫疏说:“有劳白大夫了。创口已清洗过,并无大碍,我自行上药即可。”
白小娇好脾气地哄道:“你腹部的伤口已经导致发热了,必须得再仔细清理下。如果愈合不好,会影响以後的。”
她面含忧色地看向那个伤口,却发现卫疏刚才竟还将腰带系上了。似乎明白了他的不自在,白小娇心中好笑,不由得眨了眨眼:“卫疏,我是大夫。在大夫面前,不分男女老幼,都是病人喔。”
这下倒显得他扭捏了。卫疏抿了抿唇,终于败下阵来:“有劳。”
他默默褪下上衣,双手握拳放在膝上,垂眸不语。
卫疏的骨架生得极好。宽肩窄腰,肌肉轮廓分明。若不是那道道伤疤十分扎眼,白小娇此刻多少会有些心猿意马。她知道习武之人常会受伤,但亲眼看到这新旧伤痕,心中仍是一颤。
现在可不是感叹的时候呀。
她定了定神,俯身去看今天的伤口。那应该是被剑捅穿造成的伤口,好在没怎麽伤到脏腑,但仍需谨慎处理。
小医仙蹙着眉:“伤口深处还需要清洁,不然会一直发热。你……”
她顿住了。手头偏偏没有能让他减轻疼痛的药,半月生甚至还会加剧痛苦。
温热的吐息和剧烈的疼痛混合在一起,卫疏握紧了拳,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他哑声道:“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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