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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怀真立刻明白了今晚唱的是哪一出,心下後悔自己不曾直接杀了薛志鹏。所幸今日误打误撞请了妙月上山,她又喜静,不曾参加晚宴,这才让这出调虎离山落了空。
他看着秦征难看至极的脸色,阴恻恻地笑起来:“如何?这位朋友可要继续?”
秦征咬了咬牙,揉身向前,迅疾地朝妙月来的方向掠去。他猜卫疏应被就近关在某个地牢,心想无论如何都得将他带出来。
似乎是觉得被小看了,妙月忽然动了怒,气势汹汹地甩出拂尘。秦征顿感千钧之力劈头压下,向前的身形一滞,只得狼狈地就地一滚。拂尘在地上拍出两指深的痕迹,四周青砖应声而裂。赵怀真提着剑追上,手下银光纷飞,不留给他丝毫喘息之机。
秦征勉力支撑,心中暗暗叫苦。
他的步伐已渐渐迟缓,方才背上受了一记拂尘,此时喉头尝到了久违的腥甜。勉强缠斗了一盏茶的时间,他自知已是极限。
秦征心中怒极,竭尽全力才维持住了理智。他攥紧了拳,深吸了口气,终于拔身而起,急急朝外掠去。
赵怀真飞身想追,却见妙月懒懒地收了拂尘,转身就走。她素来不怎麽看得上赵怀真,只是常年浸淫于金丹之术的人并不多,她能论道的对象实在太有限。
方才她打得那蓝衫老人几乎吐血,心中畅快许多,便再无动手的兴致。她摩挲着衣袖下已包扎好的伤口,漫不经心地想:刚才那个小贼的刀法倒是有点意思。
赵怀真眼看妙月自顾自远去,只得讪讪地道了声“多谢仙姑”。看着小心翼翼迎上来的弟子,他面色阴沉:“去,带我看看仙姑捉到的小贼。”
弟子讷讷应声,将他引到之前关押薛志鹏的地牢。
今夜托卫疏的福,整个栗山的地牢都空了。如今偌大的空间里就只关了他一人,周围齐刷刷站了一排守卫,个个对他怒目而视。
卫疏被妙月挥中了两记拂尘,此时唇边仍挂着血,衬得脸色愈发苍白。妙月将他丢在这里时,点了他周身大穴,又将他小心收起的那些药丸通通拿走。
从一地香中恢复的守卫们气哼哼地给他套上锁链,又将临渊解下。若非青年的眼神实在冷酷暴戾,他们还想再踢上两脚解解恨。此番放走了那个重犯,他们个个都得被赵怀真重罚。
好在赵怀真一时没功夫搭理这些。他挥退了殷勤上前的弟子们,稳步走到卫疏面前:“擅闯我栗山禁地,打伤我栗山弟子,我便是下手重些,不小心让你死了,这江湖上也没人能说我的不是。”
他拿不准今夜背後具体是为了什麽,只能故意试探:“怎麽,不服气?是想着和生会出面保你?还是青鹤派能帮上忙?或者……指望回春谷来救你?”
卫疏眼神冰冷地盯着他,周身杀气愈甚。他缓缓站起身,缚着的锁链发出沉闷的声响。赵怀真见他嘴唇微动,下意识微微前倾。下一刻,卫疏忽然身形暴起,竟硬生生扯开了一截锁链,朝他劈头挥来。
赵怀真心下大骇,翻身堪堪躲过。他刚想拔剑,却见卫疏身形一晃,迅疾之力无以为继,就这麽慢慢地朝下倒去。他方才只是强弩之末,一击不成,便无再起之力。
周围弟子如梦初醒,纷纷围上前来。赵怀真挥了挥手,怒极反笑:“不必。”
他低头看着卫疏,聚集内力扬起一掌,恨恨拍在他背上。似乎觉得这差点能震碎脏腑的一掌并不过瘾,他又寻摸了一会儿,最後缓缓擡脚踏上了青年的右小腿。
下一刻,骨头断裂发出清脆的声响。赵怀真满意地看着地上的人反射性地蜷起身躯,心中的暴戾之气却并没有任何消减。
卫疏的意识在剧烈的疼痛中渐渐涣散。他死死咬着唇,手臂青筋暴起,竭力想要撑起身来。感受到那只脚又慢慢挪到自己的左腿上,他浑身紧绷,决意不肯发出一声,让赵怀真再快意一分。
第二声脆响并没有到来。卫疏只见馀光里一道白练闪过,身体随即被一阵清风带起,不轻不重地被挥到了墙边坐下。
妙月收了拂尘,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嫌弃:“我倒是不知道赵掌门还有这般爱好。”
丝毫不理会赵怀真难看的脸色,她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瓷瓶,递到卫疏面前:“此药你从何得来?”
卫疏认出那是白小娇特意为他改良的四季安,眼中怒意更甚。赵怀真心下一动,开口道:“此瓶身上有回春谷的徽记,想必是那白小医仙赠与他的。”
妙月直起身,将瓶子收回袖中,擡眼示意他接着说。
赵怀真暗自磨牙,面上却仍保持自若:“仙姑有所不知。此子凭借一副好皮囊,哄骗了白小医仙一路,不知收了多少回春谷的灵丹妙药。想必仙姑手上这瓶,就是那传说中的春露丹了吧?”
妙月闻言若有所思。她扫了一眼形容凄惨的青年,淡淡开口:“春露丹虽珍贵,但由来已久。这瓶却不同。”
她似乎心情愉快,拂尘一挥,卫疏身上的锁链应声断开。一道柔和的内力打入体内,堪堪护住卫疏濒临崩溃的经脉。赵怀真眼皮一跳,忍不住提高了声量:“仙姑这是作甚?”
妙月微笑道:“这瓶丹药意在固本培元,我简单看了看,便觉得这制药之人想法甚妙,必是花了不少心思。那位白小医仙这几日定会上山,届时若见这小子死了,怕是没心思一起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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