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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他那傻样,叶芽心虚地瞥向薛松,却正对上他复杂的眼神,他似乎没料到她会看过去,怔了一下,然後眉头微皱,大步去了後院。
大哥好像不高兴了……叶芽惴惴地想,是因为她吗?
吃饭的时候,她根本不敢再看薛松,低着头默默吃饭,连薛树给她夹菜,她也没有避让。她总觉得,大哥在看着她,这让她心里发慌,也不知是害怕还是什麽。
薛松的确在偷偷打量叶芽,他不想的,可他忍不住。他也不知道为什麽要看,好像她身上有什麽在牵引着他似的,让他想看看她在干什麽,想看看她的一举一动,一旦目光落在她身上,就再也不愿离开。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真的很奇怪。
看着看着,他注意到了她的不安。她的睫毛轻轻抖动着,想擡眼都不敢的模样。
他再也坐不住了,匆匆扒拉了两碗米饭,一边起身一边对薛树道:“二弟,你慢慢吃,我去前院等你。”
馀光中他高大的背影跨出门槛,叶芽长长舒了口气。她遗憾地发现,哪怕她将薛松和薛柏看成了亲人,可当她与他们相处时,她依然会紧张,两人只需要一个眼神,都能让她局促不安。或许所有媳妇跟丈夫的兄弟都是这样相处的?奈何她没有经历过,身边也没有成过亲的姐妹,实在没有答案。
这样一想,她看薛树越来越顺眼了,幸好她嫁的是傻傻的薛树,要是换做大哥……
情不自禁的,她偷偷想象了一下与大哥睡在一个被窝的情景,然後,然後她就红了脸,不行了不行了,光想想她都紧张的要死,那种事情,果然不能胡思乱想啊!
一只大手忽的落在她额头上,“媳妇,你是不是生病了?脸好红!”
叶芽羞恼地躲开薛树的大手,胡乱夹了一口菜送到他碗里:“快吃饭吧,多吃点,下午要干重活呢!”
薛树嘿嘿笑,媳妇又给他夹菜了!
而薛松就靠在屋檐下,望着头顶的远空发呆。
生平第一次,他觉得胸口很空很空,渴望着什麽来填满,可他到底在渴望什麽?是不是也想有个像她那样温柔的媳妇照顾他?温柔的对他笑,细心照顾他,那种很亲密很亲密的照顾,就像她对二弟一样……这辈子,他还能遇到一个属于他的她吗?
薛松在迷茫,远在镇子里的薛柏,眼里则一片冰冷。
他不相信巧合,所以早上一到镇子,他就不动声色地向人打听了镇南杨家,得知杨家欲招个入赘女婿。
如此,那个杨姑娘的意思,还不是昭然若揭?
他该笑吗?笑自已入了眼光极高的美貌大小姐的眼?
更让他想笑的是,昨天刚打发了大小姐,今天人家的祖父就找上来了。
他坐在布置优雅的茶楼雅间,看着对面虽年过五旬却精神矍铄的老人,听他语重心长地同他分析利弊。从他家境的窘困到科举之路的艰难,从他让他们看上眼的品性到杨馨兰的种种优点,每当他想开口,对方就好像料到了他要说什麽,胸有成竹-
地先答了出来。
时间长了,那溢满胸腔的怒气忽的平复了,他淡淡地笑着,等对方闭嘴。
杨老爷虽然觉得薛柏各个方面都配得上自家孙女,但因着身家的关系,他对薛柏有着本能的优越感。所以两人一落座,他就直接道明了来意,一则薛柏不傻,他已经见过了自家孙女,没有再拐弯抹角的意义,二则他觉得,他的提议对薛柏来说,根本无法抗拒。
“您说完了?”待他终于停下,薛柏站起身,低头看着他道。
杨老爷诧异地挑挑眉,“你不愿意?”
“多谢您老厚爱,可薛某家贫卑贱,不敢高攀。”薛柏客气有礼地朝他拱手,转身往外走。
杨老爷倏地站起身,不自觉擡高了声音:“你就不替你的两个兄长考虑吗?你大哥都已经……”
薛柏顿足,有点懊恼地转过身,笑着对他道:“您老提点的是,我的确要为两个哥哥考虑,所以,我很肯定的告诉您,就算您孙女是仙女下凡,就算你家有金山银山,我薛柏也不会高攀。请您记住我的话,您侮辱我就够了,千万别再去打扰我的家人。”
少年语气淡然,面带微笑,只是在杨老爷眼里,那笑容是那麽的讽刺!
事情为什麽会到这个地步?婚事一成,是互惠的好事,谈何侮辱?
杨老爷上前两步,还想再劝。
薛柏瞥了一眼他身上上好的绸子,虑及对方也有些财力,暗道自已太过冲动了,若他恼羞成怒,生出坏心该如何是好?自已一个穷书生,有什麽手段自保,护住家人?
收起脸上的讽刺,他郑重朝老人施了一礼,歉然道:“杨老爷,晚辈方才一时意气,说话有些不中听。不过,您既然知道我家里的情况,就该明白我大哥对我的希冀,他要的不是我当官後给家里带去富贵,他只是盼我读书明理,自已给自已争口气。如果我因贪享安逸富足连本姓都弃之不顾,那晚辈实在无颜再见他了。今日此事不成,是我与杨姑娘没有缘分,还愿您谅解,切勿因晚辈动了肝火。”
杨老爷不说话了,看着薛柏的目光变得越发深沉,眼底掠过一丝遗憾。这个年纪的少年,经历的事儿少,难免书生意气,但在短短功夫内就能平静下来,好言好语地努力消除一切可能的负面後果,也的确算得上本事了,假以时日,未必不会成材。
思及此处,他扶起依旧躬身行礼的少年,诚恳地道:“不怪你,倒是老头子我欠考虑了,只是,这事真的不成吗?”不为别的,就为家中已经动了心的孙女,他还是想厚着脸皮多问一句。
薛柏挺直腰背,摇头不语。
杨老爷深深地叹口气,摆手道:“罢了罢了,合该你俩无缘。你放心,今日之事就当没有发生过,我们不会再打扰你,去吧,好好念书,早点给家里争口气。”
婚事讲究的是缘分,人家不愿意,他总不能强求吧?这不是生意,钱财可以使手段算计到,人心却是求不来的,勉强求得,一个因为心里有恨,将来也必成怨偶。且他杨家吃够了权贵逼迫的苦,不会再拿那一套对付一个有志气的读书人。要怪的话,只怪自已高估了富贵在旁人眼里的重要,低估了这少年的心性,唉……
他这样一说,薛柏对这家人的反感倒是减了两分,认真为自已过激的言辞道了歉,出门离去。
望着他清隽的背影,杨老爷开始头疼了,好好的孙女婿没了,回头该怎麽跟馨兰交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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