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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令吾喜欢摄影,第二天就能得到一台dv机,银色的,他会举着机身朝背着书包刚出门的桓难录像,还总让他别板着个脸,对着镜头笑一个,这时候因果会突然出现在镜头里,拍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异样,每每回看影像,桓难的目光总会在因果入镜时落在她身上,具体是几岁的时候开始也不记得了。
令吾的dv机里还留存着他们一起过生日时因果偷亲睡着的桓难的影像,镜头被发现之后因果手忙脚乱地跑过来要盖住镜头,画面抖动,笑声不断,整个镜头朝天花板拍,不久,桓难的脸进入了镜头,画面一黑。
喜新厌旧是每个儿童乃至人生每个阶段的固有特点,那台dv机在某个时间点就消失了,偶尔桓难在令吾家还能看到它摆在柜子里,他问为什么不拍了,令吾打着新买的游戏机说玩腻了。
它就这么长久地,死在了柜子里。
直到令吾搬家,他没有带走它,放在了一个纸箱子里,里面全都是他从小到大玩腻了的玩具,下至幼儿园时玩的轨道赛车,上至过时的游戏机,那时候他们关系已经很僵了,所以也没有过问桓难要不要。
那银色的DV机就放在纸箱子最上层,甚至溢出来,明晃晃地摆在那儿,摆在他们家门口。
令吾回来的时候发现它不见了。
银色的机身铺上了雪,镜头里是雾凇沆砀,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并无天,天是被排在外的黑,正因为天不为一伙,搓绵扯絮的雪才容易被轻易捕捉。
“因果,好大的雪啊。”
他对着屏幕里的红点自说自话,呼出一片白雾来,另一手举着透明的伞,但雪仍然斜着扑进他白色的长羽绒服,他对着雪景就是一顿录像,突然扑腾一声才让他想起来,把镜头对向了湖面,湿漉漉的手从湖里举起又落下,头发盖在脑袋上看不清眼睛,只在下水的那一刻头发全浮起来才看得清是个男的。
“差点忘了要给你拍视频了,”镜头对着湖面上一直在试图求救的人,但他眼睛却不在那里,“你不会喜欢吧...这种毫无美感的又无聊的视频,我也没说每个人都要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扑腾声响起来了,他才把视线分给那落水者一些,水花被拍得像喷泉一样,求生欲望很强烈,可惜他不会游泳,雪把他的五官都雕刻了起来,但水扑起来又给毁了,就这么循环往复地消耗身体仅有的能量。
“对,就这样,挣扎得厉害点,不然多没意思。”他终于把目光完全地放在了录像的屏幕上开始构图,企图让这本录像能像纪实片一样具有美感与现实共存的特质。
任他喊救命这儿也不会有人在,这儿已经荒废好久了,他不会游泳,这是他们出生以来最冷的一次冬天,他以为自己能撑很久,但水下的温度已经逐渐在麻痹他的感官,非常失望,只激烈挣扎了这么一次就永远地沉了下去。
忠难合上dv机,望向那逐渐平静的水面,直到如镜子一般照着这天这雪,转身而去。
他在一家酒吧里逮到了金善冬,看起来就不是什么正经酒吧还允许未成年出入,金善冬被他抓出来扔到雪地里的时候还露着一对乳,她喝了酒在雪地里耍酒疯,他一脚踩在她手掌上她就突然正常了开始嘶哑着声音求饶,被啃咬过的乳房盖上了肮脏的雪,这里的雪全是被脚印踏过的泥雪。
因果在被她绑在椅子上、戴上眼罩之前,用那双可怜到极致的眼睛求他:“不要杀金善冬。”他为她的眼睛盖住了光,问他为什么,她说,“她是迫不得已。”口球堵上了她的嘴,忠难说,“霸凌者是迫不得已?因果,这不像你。”
她不一样,但说不出来了。
金善冬的手被他的鞋子像是车子碾一根淀粉肠一样碾过去又碾回来,能听到她的骨头在寒风中碎裂的声响,她求饶,但她压根不知道他是谁,他戴了帽子和口罩,只有一双渴望你身死的眼睛汇集在她身上。他一抬起脚金善冬就从雪地里爬起来抱上他的腿,神志不清地伸出舌头说“我给你舔,我给你操,你不要打我”,他眉一皱,把她踹开之后另一只手也碾了,说是加倍偿还。
金善冬就在雪地里哭,四仰八叉地恸哭,酒吧里仍然动次打次地响,后门的走廊闪着不断变换的灯光。
他拿出了银色的dv机,镜头对着双手被碾骨折而躺在雪地里大哭的金善冬,自言自语:“因果,你看,我没杀她。”
她听到了这个名字,一怔,往他的镜头瞪去,突然用手肘支起上身,小臂带着身体爬过去,对着那镜头恶狠狠地说:“怎么,那种乖乖女居然还搭上黑社会了?她身边那只狗呢?我跟你说,她以前和老师、继父甚至是畜生都做过哦!喂,你在拍我?还要把我这副样子拍给她看?你——”
忠难“啪”地合上了dv机,金善冬正要起架势把祖宗十八代都骂一遍,却见他庞大的影子笼罩了上来,她条件反射地往后挪,惊恐地看着慢步朝她走来的忠难。
“这个可不能给她看。”
因果听到会难过的。
那拳头凸出青筋,砸下去的时候还伴随着呕吐物的涌出。
那时候,因果还哭着问他,为什么她帮金善冬出头她反而讨厌她,他说世上有很多种人,有以德报怨也会有恩将仇报的,不过她看起来是帮了金善冬,但实际上造成了她的被孤立,因果从来不在乎被孤立,但是金善冬在乎。
“可是就是他们打人有错啊。”小小的因果很不服气地说。
“如果我某天莫名其妙只是为了好玩打一个人,你会怎么做?”
她几乎没有思考,“我会打你。”
“如果我从此再也不理你?”
她看起来慌了,但还是坚定自己的观念:“你如果是那样的人,我一定会和你绝交。”
忠难的拳头上除了雪就是血,金善冬都缩成一只乌龟了他还要用脚把她踹翻过来,一扫过去踹在她肚子上她又哇哇地吐,眼见那腿还要踹在她脸上突然就四肢着地脑袋往泥雪地里一磕,这个动作他再熟悉不过,腿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她把额头一遍一遍磕在泥雪地里,但是磕得浅,雪地也软,都不见血。
忠难眯着眼看她磕头,dv机被重新打开,金善冬一边磕头一边看着他慢慢蹲下身,镜头离她越来越近,他的眼睛好熟悉,下一秒就被摁上了后脑勺往泥雪地里狠狠一磕……!咚地一声,差点大脑都被撞碎,意识歪七扭八,不分上下左右东西南北,额头上被浸出好大一片血渍。
他抓着她的头发把她拽起来,镜头照着她还在发懵的脸。
“要这样磕,磕十下,我就放你走。”
她的头发被放开之后几乎是立刻就重重地把脑袋往地上一磕,妈的不管了赶紧让他发泄完然后报警,到时候就说是被骗进酒吧的好了,顺便把那些占她便宜的全送进去。
她每磕一下就报一声数,每次抬起头来都会看到那双眼睛和镜头在监视着她,每次都不敢磕轻了,到第八不知道是第九次的时候连视线都模糊一片全是从额头上流下来的血进了眼睛,恍惚之间她好像想起记忆里有个人在磕头的样子,是谁来着,难道就是因果身边那只狗?
第十下,她磕完就再也没抬起头。
但他又一把抓上她的头发强行把她从一片血泊里拽了起来。
模糊的视野什么都看不清,只有声响,播放视频的声响,关门声,交谈声……交合声?什么东西,在给她看A片?有毛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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