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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5
1974年,西里斯·布莱克。
见过黑珍珠吗?
色泽深沉,颗粒圆润,有着丝绸一般细腻的光泽。你不会觉得她比白珍珠漂亮多少,但她足够稀有,所以足够昂贵。即使有人认为,她看起来和钢珠没什麽区别……说真的,只有蠢蛋才会这麽以为。
西里斯·布莱克见过活的黑珍珠,就在自家庄园的沙发山。
即使那位小姐的脸颊上当真有着丝绸一样的光泽,眼瞳生得像珍珠一般圆润可爱,他也知道,自己未来是绝不会和这种人打交道的。
且不谈她是个斯莱特林,先就她复杂的名字来谈——
米斯切尔·沙菲克·罗尔,这“沙菲克”可不是她的中间名,这只代表着她先前还有一位父亲。但要是把所有“父亲”都加上,她的名字就要在学校的名单上做个回行了。
西里斯承认自己有夸张成分,但几乎所有人都知道,米斯切尔的母亲是个优秀的“结婚家”——如果写作的能叫作家,画画的能叫画家,那热衷于结婚与离婚的罗尔夫人,怎麽不能是结婚家呢?
此时那结婚家就在楼下待着,她原本姓弗利,即使人到中年,长相还是万中无一。这源于天生丽质,也离不开日日夜夜的精心保养(她对美貌抱有一种近乎狂热的追求)。但即使她在皮囊上做到了无可挑剔,头脑却不太灵光。
这麽说倒也不准确,因为出身纯血巫师家庭,罗尔夫人就只挑纯血的巫师结婚,而这些男人大多都很有财富。可想而知,身为结婚家的她在古灵阁里有多麽客观的一笔积蓄。
这从米斯切尔身上就能看出来,校外的她总是穿着最新的衣服,跟着母亲到各家庄园做客。上学时呢,能从她高跟鞋那细微的外形与高度差异,判断出与昨天的是否是同一双。
还有现在,米斯切尔在西里斯对面翘着二郎腿,裤脚上喷洒的香水随着她轻幅的晃动渐渐扩散。这是种柔和的香气丶金钱的香气,但与她本人无关,也毫不契合。
“你好啊,西里斯。”罗尔小姐的声音绵绵的,像是团纠缠在一起的羊绒,“我们在学校见过。”
但西里斯觉得,这声音更像是一块嚼不烂的泡泡糖。工业的香精味充斥鼻腔,谁也不会找出比这更恶心人的东西。
“幸会。”他并不想和她多说话,因为僞装是他们的惯用伎俩。
罗尔家的人才不会把情绪写在眼睛里呢,那样太容易被读懂。就算米斯切尔并不是真正的罗尔,但她嘴角那轻蔑的弧度也证明了,她将新继父的行事作风又学了个通透。
可布莱克先生没机会看到这个笑。
米斯切尔的心形脸被书挡了多一半,只留一双眼在书页上方打量。那双眼颇有些东方韵味,细长流畅,眼尾向下耷拉着。眼睛上方,两道墨黑的浓眉几乎平直,将一圈睫毛狠狠压住——那些睫毛像极了蝴蝶的翅膀,却被架在牢笼中永远不得自由。
她挺翘的鼻子随了伦敦的生父,而饱满的嘴唇和全身的皮肤却都随了母亲——那是种大地的棕褐色,鼻尖透着一点红。严格来讲,米斯切尔似乎完全达不到黑珍珠的标准,但这不奇怪,人只能像物,但终究不是物。
西里斯很庆幸,米斯切尔的头发是纯粹的黑色,而不是耀眼的金。否则他就会想象,这是卢修斯·马尔福掉进了泥坑里……他会笑出来的,一定会!那样的话,他就没法平静地坐在她对面了。
就像纯血小屁孩热衷于排斥他这个格兰芬多一样,西里斯也不介意那些毒蛇们天天倒霉。
说起“排斥”,这词可不是说说而已的。纯血家族中,布莱克家族可是极端的纯血主义分子,而几乎所有纯血巫师,都会进入崇尚强者的斯莱特林。可西里斯是个例外,他从头到脚,都是个彻头彻尾的格兰芬多。
不仅如此,他还和父母厌恶的混血巫师玩在一起。数罪并罚,即使是顶着布莱克姓氏的人,也明里暗里地不待见他。
但这并不是什麽要紧事,反正这个地方西里斯迟早要离开。
这房间里洋红色的沙发,碎花的地毯,包括罗尔小姐手上的那本《十四行诗》……一切的一切,都透着一股刻板的丶腐朽的气息。它们好像是活在上个世纪的老人,从坟墓里爬出来,用只剩枯骨的丶不能称之为手的东西对年轻人指指点点。
从头顶的发丝到鞋底的泥土,它们一个细节都不会放过——就像米斯切尔现在所做的一样。
天蓝色,她眼中那抹透着苍白的天蓝色,是她全身上下最割裂的一点。这颜色和全身的沉着温暖毫不搭调,透着冷峻,透着咄咄逼人。
米斯切尔嘴上说得热情,但她却像第一次看见西里斯似的,仔细评估着他的一切。身材高瘦,相貌英俊典雅,一头漂亮的黑发,一双醒目的灰色眼睛。
纳西莎说,他这位表弟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傲慢,洒脱不羁,英俊迷人。但在西里斯进入格兰芬多後,她自己把这一说法推翻了。
但对米斯切尔来说,这些形容词如何叠加都无所谓,她对男性就是提不起好感,一点都不行。
她认为,男性身上就是带着一种狂妄自大,以为这整个世界都是他们的。实际上一点也不是,她最乐意做的事就是凡事都踩他们一头,即使这行为和男性的狂妄自大没有任何区别。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西里斯实在是待不下去了——米斯切尔明明就没张着嘴,但他能听到某些刻薄的话语在耳边绕来绕去。三年来的她都是这样的,趾高气昂,喜欢不动用证据地对一件事大肆评判。
他和朋友们都烦她烦得要命,但实在是做不出什麽实际措施。他们没法像对付鼻涕精一样对付她,因为——
一来,罗尔小姐在学习上聪明得要命,只有个别眼睛雪亮的教授不偏向着她。二来,这家夥对他们的小团体并没什麽妨碍,况且……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这麽说也不准确,但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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