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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灯推开门时,盛大队长正被一群人包围在中间,袖子撸到胳膊肘,手腕搁在腕托上。
在他面前一个小姑娘小心翼翼地拿着针,喻灯瞄了一眼,觉得针头有他小指粗。
旁边的检测员报了一下盛队目前的怨气指标:“67,一切正常,可以打。”
三秒後,他疑惑地咦了一声,说道:“突然蹦到85了,盛队你看见什麽了,能让你情绪波动这麽大?”
他一回头,看见杵在门口的喻灯,懂了。
盛湙感觉自己脑子有点缺氧,不知道是被人围得还是怎麽回事。
喻灯隔着人群跟他对视一眼,眉头微微皱着,眼神里似乎有责怪。
除了责怪,心头还有一处微妙的心疼。
他擡眼看向人群中的盛湙,明明是平时不可一世的盛队,这时候却被人抓着手腕,只能看着小指一样粗的针管扎进自己的手臂。
小时候的晏无尘很怕疼,手指头破了层油皮都要抱着给他师兄诉苦半天。
在他再遇见自己之前,都是这样过的吗?
周围人群喧闹,喻灯只隐约听见有人惊呼什麽“102”。但不消一刻他就懂了,因为他看见了盛湙脸上的鬼纹。
在治疗室惨白的顶光下,盛湙突然站起身,拉下了自己的袖子,接着低声冲兢兢业业的小护士道歉:“抱歉,我不打了。”
人群呼啦啦散开,似乎有人在打电话,行动部的值班人员不到五分钟就能赶过来。
盛湙穿过混乱的人群,准确地拽住喻灯的手腕,然後一把拽进治疗室後面的单间。
单间为了保障病人的休息,除了面积有点窄,隔音遮光都很好。
喻灯刚艰难地探出一只手把灯摁开,又被盛湙一巴掌拍灭。
黑暗沉下来,笼在两人身上。
隔着厚厚的隔音墙,能隐约听见外面行动部赶来的声音。医疗部的人在絮絮叨叨地说着刚才的情况,警报也一直在响。
但是俩人都对警报声充耳不闻。
喻灯被他拽着,小腿碰到了什麽东西,他反应了一下才知道那是病床。
他问道:“师弟,你还好麽?”
盛湙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来:“不是很好。”
喻灯被他堵在治疗室最里面,他说:“你先别动,手给我。”
盛湙乖乖把手递过去。
喻灯要伸出手去抓住他腕子时突然犹豫了一下,最後只伸出一根手指,克制又微妙碰了碰他的指尖。
像是一种莫名的避嫌。
理智上,喻灯觉得这点避嫌完全没有必要,但此时此刻,他莫名对着他师弟别扭起来。
可能是周围太暗了,房间太窄,身边的人体温太高。
喻灯脑子里一瞬间闪过无数乱七八糟的理由。
但他就是没往那个方向想。
鬼气顺着两人的指尖传过去。
不过只安分了几秒,盛湙突然反手握住他的手。
喻灯心里咯噔一下,心尖像被人掐了一下。
盛湙握着他的手,黑暗中喻灯看不清他表情,只觉得自己某个瞬间会突然溺进他眼睛里。
警报声阵阵,还能听见外面的大雨,而这一片小屋却温暖又安全。
喻灯恍然想起来他和盛湙再次相见也是这样一场大雨,那时盛湙拿着一张糖纸,哄着他骗他叫哥哥。
结果後来是他自己叫哥哥叫的比较多。
“师兄,”盛湙手指握紧了一点,带着笑开口,“你不觉得你在躲我吗?之前亲可以,疗伤可以,抹我嘴唇可以,我亲你手也可以,但是现在,只能碰碰手指了吗?”
盛湙突然又叫了他一声:“哥。”
似乎这句话之後过了许久,俩人都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其他多馀的动作,只有丝丝缕缕的鬼气,从一个人身上传到另一个人身上。
“哥,我好像听见你银铃声了。”
盛湙最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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