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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青晚瞧见一名老妇人躺在床榻上,一张脸消瘦得只剩下一层皮,两眼凹陷,唇色泛着青紫,嗓音虽然虚弱,但那话里的滔天恨意却十分惊人,她接着瞧见老妇人望着半空,像是在对谁喃喃说着话—“老爷丶重元,这夺妻杀子的仇恨和耻辱,咱们很快就能报了,你们爷俩再等等……”<p>
老妇人的声音越来越虚弱,魏青晚实在听不清楚老妇人又说了什麽<p>
没多久,老妇人昏睡过去,韦殊寒站起身,轻轻的替祖母掖了掖被角,出声唤人进来照看祖母後,便离开祖母的寝房<p>
回到书斋时,总管领了个人来见他<p>
“拜见统领”<p>
“可是宫里有什麽动静?”<p>
“前日蔡尚书与李侍郎认下所有的罪行後,皇上命人赐了鸩酒给两人,说他们到底为朝廷效力多年,留他们一个全尸,而蔡家与李家的男丁全都流放边关充为苦力,女眷没入掖庭,永为奴隶”<p>
得知这消息,韦殊寒有些意外,“皇上这回倒是仁慈,竟没将蔡李两家满门抄斩”<p>
“似乎是三皇子请出了太後替两家求情,皇上这才破例”<p>
“三皇子?他这些年来一向不敢违逆皇上的旨意,这回怎麽会插手?”韦殊寒不由得起了疑心<p>
三皇子自从二皇子被圈禁之後,在皇上面前总是刻意奉承讨好,但凡皇上所做的决断,他从不曾违抗,更不曾为谁说过情,因此讨得了皇上的欢心,得到重用,且他与蔡丶李两家似乎并没有什麽往来,没道理会替他们求情<p>
“属下也不知”<p>
“派人暗中查查是怎麽回事”<p>
“是”来人领命退了出去<p>
韦殊寒垂眸细思片刻,再处理了些公务後,想起了一件事,唤来老总管,吩咐道:“你命人去打造一张大床,记住,要用最上等的木头,再准备一套丝绸被褥,差人送到东华大街,皇上赐给七皇子的宅子”<p>
老总管也不多问,应了声“是”,便退下了<p>
韦殊寒低声自语,“魏青晚,只要你日後乖乖的听任我摆布,我可以好吃好睡的供着你,你想在床榻上睡一辈子都无妨,可若是你不知好歹,哼!”<p>
话末的那声冷哼让魏青晚生生打了个寒颤,下一瞬,她没能再听见他说了什麽,回到了自己的身子里<p>
彷佛被他那语气里的寒意给惊到,她背脊发凉,赶紧拉紧被褥包裹着身子<p>
她不明白韦殊寒究竟想利用她做些什麽事,然而想起先前瞧见床榻上那老妇人,即使病成那般,那满怀的恨意却是如此深沉,就同她那日在韦殊寒身上见到的一样<p>
那位老妇人应该是韦殊寒的祖母,她说什麽夺妻杀子,她口中的儿子,理应是韦殊寒的父亲,妻子应该就是韦殊寒的母亲,依韦家如今的权势,这仇竟然迟迟无法得报,那仇人会是谁……想到这儿,她陡然一惊<p>
翌日醒来後,魏青晚仍惦记着这件事,她询问伺候她更衣的盛嬷嬷,“嬷嬷,你可知道韦统领的爹是怎麽死的吗?”当年母妃处心积虑在後宫里与那些妃嫔们勾心斗角,争权夺利,收买不少人打探宫里宫外的消息,盛嬷嬷跟随母妃多年,也许会知道一些事情<p>
盛嬷嬷有些讶异,“七皇子怎麽突然问起这件事?”<p>
“我听说他的祖父和爹似乎很早就不在了,所以他才早早就袭了爵,一时好奇,这才问问”<p>
韦家的事倒也不是什麽秘密,盛嬷嬷便将自个儿知道的说了,“约莫十九丶二十年前,皇上前往西山赏花,带了几个亲近的臣子同行,韦统领的父亲韦大人是太後的外甥,与皇上一块儿长大,感情亲厚,那日也伴驾随行据说在西山遇到刺客行刺,韦大人在混乱中不幸被刺客所杀,韦大人是韦家独子,得知唯一的儿子就这麽没了,韦老侯爷悲痛万分,思子成疾,病倒了,将养一年,仍是回天乏术,便也跟着去了,因此韦统领才会早早就承袭了承平侯的爵位”<p>
开国的圣祖亲封了十位功臣王侯的爵位,并允其可世袭无须降等,韦家便是其中之一,因此除非韦家无後,承平侯之爵位可世代相传<p>
“那韦统领的母亲呢?”魏青晚再问<p>
提起韦夫人,盛嬷嬷感佩的叹息一声,“那日西山赏花,皇上允随行的大臣可携家眷同行,韦夫人当时也去了,得知韦大人被杀後,韦夫人跟着殉情而亡”<p>
魏青晚有些意外,“韦夫人殉情而亡?”可她昨晚分明听见韦殊寒的祖母说的是夺妻杀子之仇,怎麽会死了呢?<p>
“她与韦大人伉俪情深,韦大人死後,她不愿独活,这才决然的跳崖自尽”<p>
“那尸身可有找到?”魏青晚追问<p>
“据说找到时已摔得面目全非”<p>
听完後,魏青晚垂眸沉思,是谁杀了韦殊寒的父亲,令韦家大仇至今无法得报?盛嬷嬷说韦夫人是殉情而死,难道其中另有隐情?还是实际上她没死,而是被人带走了?那带走她的人又是谁?<p>
答案呼之欲出,让她不敢再深想下去<p>
饼午之後,魏青晚被召来御书房<p>
“你既然已经到了出宫开府的年纪,明天开始就来前朝帮朕做事吧”端坐在御书房龙椅上的皇帝魏冀,神色冷淡的道<p>
魏冀素来不喜这个贪懒又生得一副文弱模样的儿子,若非那天韦殊寒提起霓裳舞,令他思及当年霓裳舞跳得最好的眉妃,让他连带的想起眉妃为他生下的这个儿子,看在已故眉妃的分上,他这才把东华大街的宅邸赐给了老七,算是弥补他母妃过世时,他正好在另一名妃子那里,没去见她最後一面<p>
魏青晚以为等出宫开府後,她就能每天睡到日上三竿,再也用不着每日早起到学圣殿进学,哪里知道父皇会突然召见她,还命她开始上朝办事,偏偏她又无法违背父皇的命令,只能应道:“儿臣遵旨”<p>
魏冀见她这般唯唯诺诺,心生厌烦,懒得再同她多说什麽,摆摆手让她退下<p>
稍晚,太监带来皇上的口谕,命她明日跟着韦殊寒出京去调查一桩陈年旧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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