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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是空荡的街道,积素皑皑,雪天一色,此景本是寂寥,独那人在房檐下,身长玉立丶不染纤尘,瞬时间便叫一切都晕染开颜色与生机。
总见他穿浅衣居多,今日的陛下像是一笔着落在辽阔天地间的浓稠艳墨,仅什都不说不做地站着,便已然让人再瞧不见周遭俗物。
可谓见之忘凡。
待走近了欲行礼,谢鹤亭才舍得移开眼。
擡起的胳膊却被萧瑾稳稳握住。
便也作罢。
“叨扰爱卿了。”
谢鹤亭的疑问还未问出口便被堵住:“岂敢。”
“出门在外,爱卿便唤我表字元晦罢。”
小顺子闻言心中又是一骇,这哪里使得?
谢鹤亭则暗自咂摸:“元”乃天地人之仁德,而“晦”应是取自“木晦于根,春容晔敷;人晦于身,神明内腴”。
这天下,怕是再没有人能当得起这二字了。
虽是权宜之计,却也可觍着脸算作对方将自己当亲近友人了,谢鹤亭自然无有不从,温声道:“是。”
擡手指引向前道:“寒风刺骨,您该早些进来。”
萧瑾边走边勾唇:“怎的,我不请自来便罢了,还能做那雀占鸠巢丶反客为主之事?”
这宅子虽是自己所赠,萧瑾却不是那霸道无礼之辈。
谢鹤亭失笑,随即正色道:“陛下此行丶只带了顺公公?”
“不必忧心,自有人暗中守着。”
谢鹤亭从方才就紧张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些。
萧瑾偏过头:“你方才唤我什麽?”
谢鹤亭一时竟被看得喉咙发涩,身旁之人不愿罢休般盯着,提起口气转了好几转,最後只艰难开口道:“萧公子。”
今日的萧瑾却意外的咄咄逼人:“生疏得很。”
谢鹤亭无奈道:“萧兄。”
萧瑾这才满意,清了清嗓子丶擡手抱拳:“谢兄。”
小顺子本觉得主子逗弄着人好玩儿,走了几步却听着似两口子唱戏丶打情骂俏似的。
二人行至堂外,燕管家瞧见萧瑾眼珠子都瞪大了几分,张了张嘴瞧见人身後的顺公公给他打手势,默默闭了嘴,远远行了个礼,赶快下去叮嘱府内外今日都得再警醒些,小厨房的菜也要重新安排一番。
进了屋,谢鹤亭接过萧瑾解开的披风,与自己的一道挂上。
待在主座旁坐下,萧瑾率先开口:“这位便是嫂夫人和令侄罢?”
江秋莲与之点头示意,谢昭睁着那双乌溜溜的眼睛一动不动,是不加掩饰的好奇和有些抗拒。
谢鹤亭忙道:“昭儿,不可无礼。”
招手:“过来见过你萧叔叔。”
谢昭乖巧地做了个揖:“萧叔叔。”
萧瑾看着这孩子一板一眼的模样,像是看到了幼时的谢鹤亭,笑着从小顺子手中拿过那最小巧的檀木盒丶递过去:“不必拘礼,我与你叔父乃是旧识,你既如此唤我,我便也随你叔父般称呼你。
初次相见丶又恰逢新年,给你带了个小玩意儿,也不知昭儿可会喜欢?”
谢昭先直接转向谢鹤亭。
“昭儿,长者赐,不可辞。”
谢昭看了看萧瑾,又擡头瞅一眼他身後站着的小顺子,上前接过,捧着木盒:“昭儿谢谢您。”
萧瑾一笑:“你这侄儿倒比你可爱得多。”
江秋莲亦是眼含笑意丶无奈道:“这孩子长在乡野,不通礼数,还请您莫要介怀。”
萧瑾却摇头道:“嫂夫人,我与谢兄间本就不必论此虚礼,且这孩子率真,讨喜得很。”
这边谢昭打开盒子,瞧见里面躺着枚玉佩,却是自己从未见过的样式:一个镂空的竹节环形,环内下边儿是栩栩如生的枝叶,上面站了只鸟儿。
縧子上还有两颗同色的玉珠,别致得很。
便拿去指给江秋莲看:“娘,您瞧这是什麽?”
江秋莲没认出这是什麽鸟,但她确定这见都没见过的形状和莹润剔透的色泽,定是造价不菲。
想了想还是没忍住为难道:“萧公子,您太客气了,昭儿一个孩子,哪里当得这麽贵重的物件儿?”
有意想推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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