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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尘白看了他一阵,神色果然渐渐恢复了平时的斯文和气,低头理了理袖口。
其实根本就没什么可整理的——他刚被人扔进肮脏刺鼻的那一大滩油污里,毫无防备地呛了好几口,半天才挣扎着连滚带爬出来,现在想也知道浑身上下有多狼狈。
但任尘白却像是一无所觉,就那么站在路边,想了想才慢慢点头:“对,你是我推荐去淮生娱乐的。”
当初那些事,他们都在暗地里干了些什么勾当,彼此差不多都心知肚明。
简怀逸想要用淮生娱乐站稳脚跟,机关算尽弄了一场大戏,终于一举两得。既赶走了骆枳,又让李蔚明踩着骆枳更上一层楼,成了现在淮生娱乐的当家小生。
当初布局的时候,简怀逸之所以挑中了那时还毫不起眼的李蔚明,就是因为李蔚明是任尘白推荐给骆枳的人。
因为是任尘白推荐的人,所以骆枳一定会有所照拂。
因为是任尘白推荐的人,所以才有可能在这样一个局里,趁骆枳没有防备的时候在背后捅上最狠的一刀。
任尘白知道这件事吗?
……他当然知道。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
任尘白亲眼看着简怀逸花尽心思布局,看着简怀逸设法把骆枳引去酒店,布置好摄像头,又把李蔚明也送过去。
那天晚上,任尘白其实就坐在酒店对面的车里,他冷眼看着李蔚明进了酒店,又看着骆枳把李蔚明送出来,亲自给他叫了车。
任尘白在心里冷笑,他甚至想过要去找简怀逸要一份录像,去母亲墓前给母亲看看,那个最擅长伪装的怪物的真面目究竟是什么样。
任尘白也对自己冷嘲——看,这就是你曾经想要一辈子生活在一起的人。
原来什么都是装的,知恩图报是装的,乖是装的,干净也是装的。
任尘白任凭这一株毒草在心底生根发芽,他甚至还曾经恶劣地故意和骆枳提起过李蔚明,看着骆枳因为这个名字变了脸色,看着骆枳坐在办公桌前的身体不出他所料的僵硬。
……想着这些,因为那场莫名其妙的海难几乎失重的身体,就像是又勉强站回了地上。
任尘白脱下沾满油污的外套,卷成一团,随手扔进了垃圾桶:“说吧,什么安排。”
李蔚明现在是淮生娱乐的台柱子,一般的工作安排早就有团队负责规划,用不着来找他。
既然来特地找任尘白,就说明又是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勾当了。
“是这样。”李蔚明松了口气,“骆枳的葬礼在下周,听说声势要办得很大。”
虽然已经确认了附近没有外人,天又黑得什么也看不清,但李蔚明还是压低了声音:“他人不在了,最近的风评倒是又有点要回升的意思。我有几个粉丝想赶在葬礼的当天,联动营销号做一些科普……”
他们之前也不少计划这些,虽然大都是他和简总讨论、任尘白在边上心不在焉地听,但总归任尘白对这些事都是知情的。
李蔚明默认了这些事也能找任总商量,他说到一半才觉得气氛有些异样,停下话头,忽然被任尘白的视线吓了一跳。
“葬礼?”任尘白问,“谁说要给骆枳办葬礼?”
李蔚明没想到他要问的竟然是这个,愣了愣,本能地回答:“人死了,总得有个……”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任尘白扬手重重打了个巴掌。
李蔚明没有任何防备,闷哼一声趔趄了几步。不等他站直,任尘白已经走过来,抬腿把他整个人踹在地上。
任尘白蹲下来,盯着他:“你说谁死了?”
李蔚明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看着任尘白眼底的淡淡血色,张了张嘴,一时竟然没敢再说什么话。
“骆枳没死,他只是失踪了。我今天来就是找他,可惜不太顺利,没找到。”
任尘白的声音很低,语气斯文柔和得近乎诡异:“是谁要给他办葬礼?”
李蔚明这次是真觉得怕了,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
他这段时间顺风顺水,什么时候这样狼狈过,整个人僵在原地,连冷汗都不知不觉渗出来。
“我在问你话。”任尘白说,“骆家?骆钧还是骆承修?骆橙?”
李蔚明哪里会清楚这个,他只是本能地意识到不回答还会有更可怕的事等着他,不过脑子地胡乱说了一个,趁着任尘白出神翻身就想跑。
可惜任尘白比他动作更快,他冲到车门前,扶手已经被任尘白按住:“说起来。”
李蔚明惊惧地盯着他。
“说起来,我一直好奇。”
任尘白没有继续之前的话题,反而又换了个内容:“你当时爬他的床,你们应该录像了吧?”
任尘白攥住李蔚明的手腕,用力向下一折,李蔚明就控制不住惨叫起来。
“你煞费苦心地黑他,都黑到葬礼上了,还不放过他。”任尘白慢慢嚼着这两个字,直到嘴里都多了些血腥气,“那么好的素材,为什么不拿出来用?”
李蔚明的脸色惨白,他感觉自己的手腕几乎要断了,疼得浑身直冒冷汗:“任,任总……”
“不能用?总不至于一点能用的都没有吧。你一进去他就看上你了?他的眼光应该还没那么差,连你这种货色都照收不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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