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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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第2页）

因为他们的愿望都实现了。

“最近我经常在想，我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洛恩盯着一块彩色玻璃发呆，那块玻璃的颜色很像狄安赤红的眼睛，令他不由自主地为其着迷。

“我以为我能比他更坦然地接受死亡，可现在我才发现，这事儿还真是可怕，怪不得那麽多生灵都贪生怕死。”

对于洛恩的悲春伤秋，伊万发表不出任何看法。

他不会安慰人，对医学知识和巫术研究之外的事提不起一点兴趣，更不打算拥有除了狄安外的第二个朋友。

对方这是反悔了，想要半途而废？伊万蹙起眉，很不赞同这种临时退缩的念头，正要冷声劝导，就听那人发出了轻笑般的叹息。

“痛不痛的倒也没什麽。”低沉的话音暗藏着一丝苦涩的味道。

“我就是，舍不得他。”

-

狄安近几日状态很好。

虽然他的眼睛未曾好转，双腿仍然无法行走，但他清醒的时间正不断增长，从傍晚移到正午，今早更是清晨时分就醒了过来。

过去是洛恩迁就他的作息，如今他想多花点时间陪陪对方，当做一种迟来的补偿。

“好了，你出去吧。”

狄安照例请求洛恩将他放在书桌前，摸索出一本老旧泛黄的日记本和笔杆，对洛恩说：“我要开始写日记了。”

他一直有写日记的习惯。

之前由于身体状况堪忧，无法提笔，但最近他的上半身又恢复了一些力气，每天能勉强写下几行文字，记录自己的心情。

“是是是。”

洛恩敷衍地应了几声，退到屋外，靠在门边：“你要是身体不舒服了马上告诉我，听到没？”他不允许狄安消失在自己的视域范围之内，这已经是他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狄安微微颔首，提起笔，俯下身子，睫毛几乎能贴到纸张。

昏黄的灯光勾勒着他的侧脸，连面上的绒毛都清晰可见，圣洁得如同古书上留存的神明。

这一幕永久地留存在洛恩的瞳孔里，连眼睛都不舍得眨。

狄安翻开日记本，指尖从凹凸不平的纸张表面划过。

【第一天】

【今天我给雪曼浇了水，还把那颗红宝石埋在了土壤里，希望雪糍会喜欢这个礼物。】

【等我们见面後，我想继续念故事给它听，但那个世界会有书吗？如果没有，我也可以跟它分享旅游期间遇到的趣事。】

【说到这，我开始好奇，洛恩以後会去到哪些地方，又会跟哪些人相遇。】

【都说世界没有尽头，我希望他能去北国看看雪，去南方的岛屿看看海，把跟我在一起时不能做的事统统做一遍，尽情地享受自己的人生。】

【我会为他祈祷的。】

……

【第二天】

【今天耳鸣了好几次，洛恩跟我说话的时候，我有些听不清他在说些什麽，却不敢表露出来。】

【眼睛出现异常後，我开始很认真地听洛恩说的每一句话，想耳朵去记住他的声音，可现在连这点也做不到了。】

【但愿他不要发现我的异样。】

……

【第三天】

【为了随时监测我的病情，伊万搬进了古堡。】

【趁着还能握得住笔，我给他丶汉娜丶温蒂丶修和伦都留了封信。】

【唯独没有留给洛恩。】

……

【第四天】

【我开始理解某些生物选择在临终之际离开家的行为了。】

【我的皮肤不断渗血皲裂，却没有産生任何疼痛。就算不用照镜子，我也知道我现在的样子一定丑陋无比。】

【如果能行走的话，我想去一个晒得到太阳的地方，在阳光中死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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