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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领了这份情意,但他不甘心一辈子平庸,只要腿还能动,那就要奋力拚一拚——风吹日晒辛苦刨地,她愿意去做,他可舍不得。
「没事,这些人耀武扬威,把面子看得比命重,只要掐住他的命门,从此服服帖帖,嘴也能闭紧了。」
那是他想做的事,只要他不怕,应付得过来,她也不会多话,点头道:「也好。」
表明了是夫妻,主人家却忌讳着,不叫同处一室,说是这里的规矩,虽有多的空屋子,但那妇人非要把她叫去同睡不可。
听这人的意思,好像他们会做什麽狂妄的事玷污她家似的,赵家禾听了有些恼。
两人至今清白,更不会在别人家行房。可是这些话,不好明着说。
不同住就不同住,她睡那间空屋,他只要条长凳即可,一刻不离守在屋外。
那妇人仍旧不放心,半夜三更起身来查看,光看到他在屋外还不放心,非要把屋里的她也叫醒,再三叮嘱。
怕是疯了!
他气得不轻,巧善隔着窗哄:「做饭那会,我跟她说了几句。她家交不起钱,男人和两个儿子都被征去守海防了。一怕风浪大,二怕真有倭寇来犯,这里又赶上七月,她日夜担忧,生怕犯了忌讳会触霉头,才会这样罗嗦。我们本不该来打扰,你多体谅体谅。」
「知道了。你问她了吗,多久征去的?」
「上月。她说这附近家家户户如此,你说的没错,真要打仗了。」
「那我们走快些。」
「好。」
他走到窗边,将手竖着插进窗栅里。她仔细听了会,再把帕子搭在上边,隔着它抓握他的手,压声说:「快睡吧。」
他收回手,乖乖地回去躺着了。
沿途仍是屋多人少,因此多半这些地方也征过了,既然借宿不便,那只兑些吃食就走,仍在车里睡着。
局势不好,也不敢游山玩水了,一路打听,哪条路近,就走哪。
中元百鬼夜奔,他不敢留她在荒郊野外睡觉,提早三日到达康平县,在这待到鬼门闭了再出发。
外头的事,她懂的不多,不会胡乱干涉,总说「也好」。
在这不用住客栈,去的是座小院子。
看院子的人不会说话,见了他很是高兴,急着说了一串的「啊」,拿了银子不肯走,磕三个响头,才舍得牵着驴离开。
这是他做棉布买卖时置下的房舍,不大不小的院子,里边什麽都有。
她很高兴,到处推开看一看,都夸好。
「这算是我们的家吗?」
「算,你想怎麽折腾就怎麽折腾。」
记在哑巴名下,但他手里有哑巴签下的契,不怕被侵吞,过几日就去官衙换回来,正经算作「赵业」夫妻的家产。
「好!」
她欢欢喜喜铺床去了。
他们只有彼此,不用为谁烧纸,也无祖可祭。两人商量好,中元白日去寺里逛逛,夜里再放个河灯。
街上多的是卖纸张丶竹篾片的小贩,提早买回来,他做灯架,她来裁剪糊裱。
河灯能祭亡魂,也能为活人祝祷。她不会那些祝词,想到什麽写什麽,他也写了一只,偏不给她看。
还剩一只,实在是想不到什麽吉祥话,只写了名字:她的,还有他的,并在一起。
明晚才能放,先晾在桌上。
许久未见床,踏踏实实在「家」躺着的滋味真好。她心疼他这些日子吃足了苦,就说不想出去逛了,要歇一歇。
他巴不得呢,洗得香喷喷的,故意霸了大半张床。她贴心地挨墙睡,他再往那边翻个身,堵得严严实实,她想逃也没处逃了。
天早就不热了,但他身上热,热得她心慌。
「家禾。」
「嗯……」
这声呢喃听得人心神荡漾,他还要追着送到嘴边,亲过又来一次「嗯」,话尾上扬,还带着藏了坏心思的笑意。
「家禾!」
「在呢,恭候差遣。」
嘴上说得诚恳,人却很不老实,一会亲耳郭,一会咬耳珠,被她推开,就顺势往下含住脖子。
痒得她心慌,只好再推。
「别……不好吃。」
「好吃的,不过……」他将推人的手握住,送到嘴边亲一口,趁机作乱,又往上头来了,笑着接话,「还是嘴更好吃,好巧善,你帮我看看,舌头坏没坏。」
这人太坏了,这阵子总把这话挂在嘴边,逗个没完。
她伸手,摸到他鼻子,掐住。
「我错了,饶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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