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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地一声雷。
听见的同学都跟被那雷劈中了似的。
祁正他爸。
关于祁正身上那些个事儿,是秘密也不是秘密,当年全昭县闹得轰轰烈烈,广为流传几个版本,明面上没人敢说,私下里倒是舌根都快嚼烂。
昭县统共就这麽大,学生听家里头讲两句,就算了解不深,也多少知道一些。这换成个别人,早就万人诟病了,但祁正本身实属人间阎王,街上那些小混混看见他都能撒腿跑,学校就更没人敢招他了。那些事儿反而让他看起来更不好惹。
总的来说,高中三年里,家长会就像街坊邻居开村口大会,来的家长基本都互相认识,凑一块聊一宿的那种。
但祁正他爸,从来没出现过,仿佛祁正上学与他无关。
再结合传闻,他爸的形象只会比祁正更恐怖。
也不知道今天怎麽了,竟然“请”来了这一位。
衆人还在八卦,田波突然出现在门口,他轰散门口那一群,然後环视教室一圈,目光落在夏藤那儿。
他冲她来摆了下手,意思是让她过去。
夏藤有点儿懵。
全班注视下,她迈着僵硬的步伐走到田波旁边。
“老师。”
田波脸色凝重,揽着她的肩往办公室走,一边走一边叮嘱:“祁正的爸爸来了,现在要见你,你等会进去少说话,看我的眼色行事。”
田波很少这麽严肃。
夏藤点头答应。
办公室门口挤了一堆人,姿态各异,耳朵贴着墙贴着门的都有,门关着,只能从门缝里偷看,几个人撅着屁股眯着眼睛挤成一团,你推我我搡你。
见这阵仗,夏藤心里莫名有点儿堵。
似乎听到田波微不可闻的叹了声气,然後低斥一声:“都干什麽呢!全部回去上课!”
如鸟兽散。
但夏藤知道,门重新关上,他们会马上黏回来。
*
一进去,夏藤就感觉到了氛围的窒息。
她马上知道为什麽事情会闹到请家长的地步,因为韩主任铁青着脸站在里面。
她抓住了翘课的祁正,加上今天早晨升旗仪式上的事儿,无疑于火上浇油。
再了解到他翘课的原因,这家长是不请不行。
中层领导一向是最难搞的,小层说不上话,高层没空说话,中层手握点权力,时间又多,给底下的人施压也没人敢反抗。
韩主任要请,田波不得不请。
打电话的时候田波压根没指望祁正的爸爸能来,甚至能不能接通都是个问题。祁正抽烟喝酒打架逃课,齐活了,家长都该请一万次了,早在高一时田波就试图联系过,三年来没有一次成功。
结果今天,神了。
不但电话接了,还说能来。
田波甚至有种申请专利终于被批准的感觉。
韩主任不了解祁正的家庭状况,但张惠作为英语老师是知道的,她和田波对视,彼此的眼睛里都透着三个大字:不容易。
祁正是办公室的常客,一进来,谁都没看,先给自个儿拉了个凳子坐下,跟做客似的。
听完田波打电话,他往身後的柜子上一靠,合上眼,满不在乎的说了句:
“来了叫我。”
韩主任一听,气的两眼一黑。
*
办公室人不多,只有电风扇“呼啦呼啦”转着。为了“迎接”这位家长,别的位置上的老师甚至暂停了手头的工作,视线止不住的往这边瞟。
田波站在夏藤旁边,说:“这是夏藤同学。”
然後指了指对面的男人,“这是祁正的家长。”
夏藤一靠近,就拧了下眉头。
他喝了酒。
一身酒气儿来学校,这已是出格的行为。
江澄阳说祁正的父亲是城里人,眼下,这个“城里人”胡子拉碴,头发留长扎个小辫,穿的还算干净,但已有啤酒肚微显出来,容貌虽能看出年轻时的帅气英挺,但禁不住岁月与恶习摧残,显尽沧桑之感。
还有一点,祁正身上那股“亡命徒”气息和他如出一辙。
简直活脱脱一个老了的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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