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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筝完全没听过这人的名字,想想也是,在星航那会儿,这类“大饼”根本轮不到他。别说一线刊,本土有名一点的杂志都没他份儿。
有粉丝统计过ap五个人各类的时尚资源,其他人都把表格挤得满满当当,唯独他空出一大片。
“这人有后台,只要他开口,什么样的男人女人都找得到,”段燃把芒果块怼到叶筝面前,“在时尚圈嚣张惯了,以为自己是条大鱼,”淡黄的果肉在餐叉上打着抖,将欲坠落的样子,“谁知道在姓姚的面前连只虾米都不如。”
他将小叉指向叶筝,“这就是丛林法则,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叶筝逮住他来回摆荡的手,“那星航是大鱼还是虾米?”
“看对谁了。”段燃就着这个姿势施力,抽回手,笑意不明道,“对你嘛,应该是鲨鱼。”
“还好只是鲨鱼。”叶筝环起手臂,目视藤本宙的身影消失在宴席尽头,“还以为你会说是哥斯拉。”
“哥斯拉的话,”段燃说,“那你就没有赢的可能了。”
“鲨鱼就有了?”叶筝问。
“谁知道呢。”段燃扒了两口蛋糕,糊着嘴说,“电影不都爱这样拍么——弱势男主凭借一己之力战胜邪恶力量,”他握拳,“看好你打倒星航这个大坏蛋,加油!”
“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英雄主义这一套?”叶筝冲他笑,“太土了。”
“土怎么了?”段燃回嘴,“土是历史长河验证过的产物,谁小时候不爱看超人?”
一块蛋糕吃完,段燃也差不多唠够了,“我不反对你当好人,”他放下餐碟,“但有时候做个坏人会更轻松。”
“那你呢,”叶筝注视着他的眼睛,“你是好人还是坏人?”
“我吗?”段燃笑乐了,颊边两个梨涡倏显,明明是张很招人喜欢的脸,却被这种自我嘲谑的笑给带偏了,没个正经的,“我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啊。”
“好人会在你被公司坑的时候一句话也不说吗?”他半弯下腰,手压在小腹上一点的位置,一个过分标准的表演姿式,看上去是真笑累了。
叶筝盯着他的手,指节上有用力挤压时泛出来的白,那颜色让叶筝想起窗户纸,同样的底色,同样一戳就破的效力。
其实他很想告诉段燃,他并不适合演这种插科打诨的戏码,他的眼睛太诚实了,一个不擅长说谎的人是没有办法制造出完美的虚像。
是你不说,还是有人不让你说?
叶筝没问出口,因为就算问了,段燃也有一万种答案搪塞他。
“段燃。”沉冷的男声自后侧传来。
叶筝一手点在桌上,轻轻滑了一段,像在挑选上面陈列的饮料,没有要给来人让道的意思。
“聊完了?”段燃又取了碟蛋糕。
“聊完了。”
“哦。”段燃?了一口巧克力酱,“这挺好吃的,你要么?”
那人没声了,叶筝猜他是摇头。
一时无话。叶筝随手拿了杯果汁要走。“叶筝。”赶巧,有人叫他名字,还是正后方那个位置。
他回头:“嗯?”
黎风闲就站在那人旁边,“我们走吧。”
烟霞
去度假村的路上换了黎风闲来开车。
车内气温稍显凉,叶筝拿纸巾掩住口鼻打了个喷嚏。
前方绿灯转红,黎风闲放慢车速,手动将空调调高了点,“你外套呢?”他问。
“忘拿了。”叶筝凝着窗外,晚高峰时段,四周都是堵塞的车流,被傍晚淡金的光线一照,整座高架桥像凝固在了琥珀当中。
他用手接住高楼玻璃抛射下来的光弧,看它在几根手指中往返游动,跟金鱼尾巴似的,一点灵动、一点黠慧,还有一点未知的不确定性。
车缓而慢地前进着。
经过某一处时,那条金鱼尾巴不见了,叶筝拢了下手,潜意识想要把它攫住。
但它还是消失了。
他闭了闭眼,脑海里迅即出现了祁悦用刀尖对准手腕的画面。
一件露背的短版针织衫,一条勉强盖住腿根的皮裙,一个十八岁不到的女孩。餐刀其实很钝,是她向着同一位置反复切割才划开的伤口。
那样的伤口即使是缝合了,也会在恒长的岁月里衰退成一条凸起的疤,时刻提醒祁悦,那是在何时何地、又是如何造成的。
这让叶筝觉得很冷,把冰块打成碎末填进骨缝的那种冷。他抱紧双臂,噩梦卷袭侵占了他的睡意。
梦里还是那个茫昧难辨的昏夜,他孤身一人站在十字路口,四面都是长得看不见终点的行车道。
交通灯在他头顶滴滴答答倒数着,绿灯亮起的一瞬,耳旁传来引擎的轰响,他觅着声源回头,一道细如针孔的光浮现在马路末处。
“叶筝,”有人喊他,“师兄……师兄,我在这里。”
声音很近,就在不远的地方,他看见祁悦狼狈地蹲坐在柏油路中央,四五道黑影围着她。
因为是梦,叶筝没有办法介入这场闹剧,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旁观者,眼看着那些影子长出獠牙和尾巴。
“不要……”叶筝慌神追上去,可无论他跑得有多快,呼喊声有多高,到触手可及的那步总会被某股强大而神秘的力量拉回原点。
他只好不管不顾地向前冲,每跑一步,他就觉得自己的身躯缩小了一点,夜色抽带似的往后掠,疾风一刀刀刮进眼里,他看见月亮燃烧着下坠,满天碎星是玻璃爆裂溅出的残骸,各种声浪强硬地钉入大脑。
竭尽最后一丝氧气,他才从极度的疲倦中踉跄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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