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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脚步鼓点一样靠近他们,一步两步,走下台阶,然后是一段沙沙的砂石路,叶筝身体后撤着,想要拉开一点距离,却换来更加要命的钳制。
叶筝睁大眼,那人离他们越来越近,近到能听见他手上钥匙串晃啷晃啷的声音!
笃笃——
那人敲了敲车门,“叶老师在吗?”
黑色的人影就停在他们车门前。
大概是没等到回应,那人接着再敲了两下门,带得钥匙串又晃了两声。
“叶老师?”
这一声叫得叶筝全身神经乱跳,他手一抖,立边上的水杯被他推倒了,咣一下滚到地上。
“嗯?”外面的人显然也听到了动静,语速变快了,“叶老师?叶老师你没事吧?”
那人不知是着急还是什么,手已经摸上了锁,有两下很清晰试锁的声音。
完了。叶筝只来得及闭上眼,就在车门打开的一瞬间,黎风闲咬了他一下,松开怀抱往后退一步,椅在餐桌,慢条斯理地拿出手机看消息。
来的人是其中一个场务,寸头学生脸,看起来年纪不大,他看了看双手撑在桌上喘气的叶筝,又看到叶筝脚边哗啦啦滚着水的杯子。这、这一看就是吵架现场——
人证物证俱全。
一个看起来挺淡定,其实手都绷出了青筋,另一个红着脸大喘气什么的……根本不能细想。
但两个人无论谁他都得罪不起,手上任务又不能丢,他只能佯装开朗地笑笑,“那个,叶老师,有件衣服需要你来试一下……”
“好,我等会儿过来。”叶筝拾起杯子,重新搁到饮水机底下。
“那……叶老师、黎老师,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场务直接一个甩身溜没影了。
终于,又一杯水见了底,叶筝拿纸拭去桌上的水渍,“黎风闲。”把纸团扔进垃圾箱,叶筝转过身去捏黎风闲的脸,“我要被你吓死了。”
黎风闲任他扯着脸,眼睛垂下来,露出月牙一样的双眼皮褶,眼睑处有点薄薄的红,叶筝看了一会儿就放手了,又觉得老天真挺会做人的,能让一张脸结合的那么好看,而这份好看甚至独属于他。
“说吧,什么事。”叶筝退回饮水台。
“我晚上要走了。”黎风闲抬手拿掉叶筝脸上的一根睫毛。
“那……有事你就走吧。”叶筝也摸了下唇上花掉的妆,“我这几天戏都排挺满,你要留下来我也没时间陪你。”
有几秒的沉默,然后黎风闲问,“就这样?”
怎么会这么黏人呢。叶筝想笑,又凑上去亲他一口,“就这样吧,我也要去工作了。”
墓园
河岸边。
“你过年回家吗?”温别雨问。
“现在问过年是不是有点早?”周海笑笑。
“早吗?”像是在仔细思索这个问题。片刻后,温别雨认真给予结论——
“也就两个多月。不算早吧。”
落霞之下,河堤边的蒲草都焦黄了,两个捉鱼的小孩拿着捞网在奔跑玩闹,水光粼粼地闪在他们脸上,带着脚下稀零的几根草一块漾起来。
周海走到一个光线极佳的位置停下,放目望向对岸的两个大烟囱,回问温别雨,“你呢,你过年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被风吹得一哆嗦,温别雨双手塞进袄子里取暖,“可能就留在戏班吧。我也没别的地方可以去。”
“那多没意思。”周海扭头去看温别雨,半张脸浸在秋阳里,透出一点淡橘色的光,“要不,你跟我回家过年吧。”
一阵风经过,温别雨略有些长的发丝跟着摇荡,画面定格在他略显惊讶的脸上。
十一月下旬,气温已经开始冷了,服装助理带一张保暖毯上来裹住叶筝,领着他往挡风棚后面走,“这里风大,叶老师小心吹感冒了。”
“谢谢。”穿过两个临时拉起来的活动帐篷,叶筝站到导演桌旁边看回放。
这场戏他们拍得比较紧,有好几个特写镜头,又要保证光线和日照弧度的一致,于是他和顾明益在河边站了整整一个多小时,吃的旱风都快把喉咙刮冒血了。
导演能把他们叫来看回放证明这条戏已经过了。熬过最难熬的时刻,叶筝这才找到一瓶水来喝,听费怡和制片主任讲说接下来的行程。
“是这样的,到了u市之后,会有赤崖的随行摄影师跟组,他们打算给《幻觉》的摄制过程出个幕后纪录片。”制片主任分了两张纸给叶筝,“这是拍摄时间的安排,不会二十四小时跟拍,你可以放心,主要是拍一些片场的原生态,太私人的内容也不会放进去。”
“好。”叶筝接过来看。
费怡又说:“之后是闵岭村那边的戏,我们已经和村子里的人沟通过了,会腾出几间房子给我们,但卫生条件可能不太好……”
过两天他们要飞u市取景,一条不算太偏僻的农村,叫闵岭村,剧组已经和车队联系上了,部分工作人员明早就会启程出发。制片主任看叶筝孤身寡人的,就问他需不需要安排个助理过去。
“刚毕业的小伙子,挺老实的。”制片主任点上烟,“正好你那助理不是出去读书了嘛,多一个人帮忙也好。”
都这样说了,叶筝也不好多作推辞。他们要在u市待半个多月,又是农村地方,多一个人帮忙没什么不好,而且叶筝知道,制片主任那样安排,不是因为体贴,是怕他一个人忙不过来,到时候拖慢剧组进度,那才是真正的罪过。
“好啊,那麻烦你们了。”放下水瓶,叶筝笑着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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