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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狱中再一次沉寂下来,压抑的气氛,让水滴落下的速度仿佛也快了几分。
涵玉呢阿原终于耐不住沉默,挣扎着发出几声低哑之极的声音。
杨怀没有答话,只是目光更冷冽了几分,阿原甚至可以感觉到一阵杀气扑面而来。
大小姐替你了挡了老爷一击,直到今日方才苏醒,可又瘾毒发作,至今神志不清,只是不停叫你的名字。怎样,你可满意了?陈管家阴阳怪气地说道。
楚涵玉替他挡了致命一击,阿原早想到了,否则他就不仅仅是肋骨折断那么简单了。可没想到她竟会伤得那么重,直到今日才醒。而蛊毒又偏偏这时候发作,真是雪上加霜。一想到楚涵玉遭受的种种磨难,阿原如今感同身受。
你嘶涵玉阿原连连比划,勉强刚吐出几个字,就听陈管家一声厉喝:魍魉小人,还敢张牙舞爪?别以为你控制了大小姐,老爷就不敢剁了你。以老爷的通天大能,区区瘾毒算得了什么?快说!解药在哪?速速说出来,说不定还可以免你一死!
解解药?阿原大吃一惊,难道他们竟以为楚涵玉身上的蛊毒是自己下的?那可真是天大的冤枉。
阿原一下子乱了阵脚,急得像个哑巴一样呜呜怪叫,两手交叉连连比划,拼命示意自己无辜,挣扎着说道:没没有
可牢笼外目光冷彻的杨怀,却显然会错了意,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陈管家也不禁勃然大怒,扯着嗓子骂道:狗崽子,不见棺材不掉泪!你还真以为区区一个瘾毒就能难住老爷?也不打听打听我们望云山庄是在江湖上是什么地位?我们老爷一句话发下来,什么样的解药找不到?就算不用解药,用内力控制住瘾毒也不是难事。你再敢嘴硬,我这就把你撕成八块,扔出去喂狗!
误误会不不是我阿原不想向这两个卑鄙小人低头,可也不肯白白蒙受不白之冤,连忙拼命解释。
哼,事到如今,还想装傻充愣?陈管家冷哼了一声,一抖手上的铁索,道:也罢,让你看看这是谁!
身后那人踉跄了一步被带到牢门前,扯下黑布,露出一张狼狈而又白皙的面孔。阿原浑身一颤,立刻发出一声长长的嘶吼。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活该千刀万剐的淫贼——风不求。
是你?!风不求见了阿原,反倒迅速平静下来,喊出了阿原喊不出口的一声惊叹。他随即脸色一变,仿佛认命般长叹了一口气,神情萧索地道:罢了。既然他都在这了,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不错,下药害了楚大小姐的,正是我们俩。他是主谋。
这一句话,当真石破天惊,气得阿原差点背过气去。此刻若是能破口大骂,就算代价是几年的寿命,他也一定想都不想就换了。可喉间的剧痛,让他呜呜呀呀的嘶吼根本连不成话,只能将铁栏杆敲得咣咣直响,眼睁睁看着风不求在那口若悬河。
之前我说的大半都是实情。我本是西国国师风玄仰门下弟子,这次只是途经东国,偶遇了楚大小姐,见她风姿卓越,便着意讨好相交。一开始并无恶意,也绝不知她就是庄主阁下的千金
后来有一天,这小子装成一个又聋又哑的乞丐,突然找上我。原来他已经暗地里跟踪了楚大小姐许久,以为我也是相同目的,便来找我麻烦。交起手来,我俩半斤八两,他见拿不下我,怕事情败露,便提出要与我合伙。我本不屑与之为伍,但他拿出一颗金风丹来,说事成之后以之相筹。我贪图灵丹,一时糊涂便答应了他,把他给的药下在了楚大小姐茶里。他与我约定,等楚大小姐发作之后,就把她骗到郊外,假意非礼,而他危机时刻跳出来演一出英雄救美。我本以为他只是贪图小姐的美色,才用这种江湖上老掉牙的把戏,也没在意。没想到他图谋深远,为的竟是望云山庄
杨庄主,小人虽难辞其咎,但终究只是一时贪念做了帮凶,全没想过那不是迷药而是霸道的瘾毒。如今不敢求您老人家放我,只求您看在师尊面子上饶我一命,至于断手断脚,为奴为囚,则悉听发落。
阿原听得一边暴跳如雷,一边心里暗暗发凉。这无耻淫贼一张嘴实在太毒了,他这么一说,自己是跳进大海也洗不清了,连行侠仗义都成了罪状。这下杨怀成见已深,就算楚涵玉亲口向他解释,只怕他也未必肯听。
涵玉当面对质阿原定了定神,挣扎着用最短的话道出关键。就算死,他也不能背负一个淫贼的罪名,憋憋屈屈地死在地牢里。
想见大小姐?做梦!陈管家怒喝一声道:谁知道你给她吃了什么迷魂药,灌了什么迷魂汤?事到如今还想耍手段?再敢顽抗,今日就让你们两个狗贼统统死在这!
是他不是我阿原只能用最简短的言语回答,他不再做无谓的手势,而是毫不躲避地迎上杨怀的目光,像是要用心底的凛然正气无声地说服这个捉摸不定的枭雄。
找死!陈管家喝了半声,正要上前,杨怀忽然一抬手止住了他。杨怀左手在轮子上一推,四轮车吱呀一声,正停在铁栏之前,与阿原近在咫尺之间。杨怀凌厉的目光像是要将阿原生吞活剥一样,半晌,终于缓缓吐出一个字——说
;这一个字,说得比阿原更艰难几分。这个叱咤风云的奇人,如今却像一个中风偏瘫的老人,连说句话都难上加难。阿原这时才注意到他头上的发髻,竟已斑白。回想那一日静室中他脸色剧变,站立不稳的样子,似乎那时就种下了祸根。
面对漫山遍野的贼寇,甚至是修仙者,杨怀都能视之蝼蚁,一举击杀,简直不可一世。可是却只因女儿一句话,便方寸大乱走火入魔。楚涵玉对他真的那么重要么?到底是楚涵玉重要,还是她修炼的沌气重要?
阿原一分神的功夫,陈管家已经怒喝道:庄主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还不快说?!可杨怀又一抬手,又打断了他。陈管家察言观色,终于明白了杨怀的意思,他狠狠地啐了一口,愤然道:小子,算你运气。庄主愿意饶你一命,只要你肯拔掉小姐身上的瘾毒。有什么条件,只要你敢提,尽管说出来吧。
阿原又是一愣,突然从杨怀凛冽的目光中读懂了什么——他这样一个雄踞一方的霸主,此时身不能立,口不能言,却还要强忍下冲天的怒火,与毒害自己女儿的人渣废话,问他有什么条件
这是何等的愤懑,何等屈辱?
阿原难以想象在这具僵硬的身躯中,冷彻的目光之后是怎样的愤怒,那定是把他砸成肉酱一千遍一万遍也难以平息的怒火。
一瞬间,阿原打了个冷战,但他无可退缩,也无从解释,只能迎着杨怀的目光,坚定地摇了摇头道:不是我我带她走一定治好她
杨怀的脸上,终于不可抑止地现出怒色。就是这一点细微的表情,也牵动着脸上的肌肉,仿佛面瘫的僵尸一般。咔地一声脆响,四轮车的扶手也被盛怒的杨怀一把捏碎。
你你个狗杂种,去死!一旁的陈管家早气得浑身发抖,一脚猛踹过来,正踢在阿原断裂的肋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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