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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理堂乃是纪府的书塾,来此的学子,除了桑府和钱府几兄妹之外,都是纪府子弟。钱弗若之母乃是纪府姑奶奶,她这才能在此上学。
如此算来,这明理堂,钱弗若的表哥丶表弟可是满屋子都是。
桑沉焉一时没能明白过来,这纪府还有谁家的公子没来上学不成?
许是她眼中疑惑太过,钱弗若道:「桑三,桑桑,你……不是不知道我表哥是谁吧??」
「明理堂,要麽是你表哥,要麽是你表弟,还有谁?」
钱弗若瞪了人一眼,无声道了一句「你真是傻掉了」,而後傲气许久,才夸赞道:「这个表哥可不一般。你可记得汤先生三五日就要可惜一次的纪大公子,那就是我表哥,剩下的都太小了,不算不算。我表哥出门游学,已经两年多。听舅母说是北面不太平,这才断了行程回家……」
在一片夸赞中,桑沉焉隐约记得是有这麽一个人。可到底是谁呢,怎的如何也想不起来。
陷入自我思绪当中的桑沉焉,将眼前说得激情不断的钱弗若浑然忘却。
「桑桑,桑桑……你回神!你真的不记得我表哥了。小时候你还……」
肩膀被人推了一把,桑沉焉才骤然回神,浑浑噩噩大喝一声:「小时候怎麽了?」
钱弗若闻声大笑,前仰後合,「小时候你换牙,我表哥跟你讲,掉下的牙要扔到房梁上,才能长出一口漂亮的牙。你听了信得真真的。可是到了年底新牙长起来,却是个豁口的,」说道此处,钱弗若越发开怀。「谁叫你掉的是上门牙呢。」
京都百姓之间的俗言,上门牙扔墙根,下门牙扔房梁,才得一口好牙。桑沉焉七八岁上头,开始换牙,别的都长得好好的,偏生有颗上门牙,极为不齐整,好似缺了一块似的。
此乃桑三姑娘多年心病。
桑沉焉正要呵斥,檀口半张,想到自己豁了口的糟践模样,又闭了嘴。如此口不能言,便朝着这人射出一记眼刀。
小姑娘圆圆的杏眼,自以为恶狠的眼神。落入钱弗若眼中,煞是可爱。
半点被恨的自觉也无,钱弗若继续佯装嘲笑,「後来你不知是听了家中那个仆妇挑唆,缺了口的姑娘寻不到好夫家。哭嚷着到舅母跟前,嚷嚷着将来要表哥娶你。」
话至此处,桑沉焉猛然向前一步,想要捂住这人喋喋不休的嘴,可奈何钱弗若长了她近一岁,身量高挑了些。自然是捂不住的。
钱丶桑二人这般在明理堂相互笑话也不是一两日了。各自都是有些脾气的,没得被人怼到跟前还不还手。遂在瑟瑟寒风中,就着书案之间狭窄的间隙,二人你来我往,好不乐乎。
桑沉焉今日不知为何,频频失手,教人将这笑话说了个全乎。连带着候在明理堂外的两个丫头都听见了。
话说当日尚不到八岁的桑沉焉,一路哭嚷着到得纪大公子母亲,戚夫人跟前。
「夫人,您家大公子太可恶了。我这样……这样……」,说着想要咧嘴给戚夫人看看,以证伤情。又碍於自己是个姑娘家,面皮薄,最终哭嚷嚷没说出个什麽。
还是一旁的田妈妈上前给戚夫人解了惑。戚夫人闻言,愣神许久。她就这麽一个儿子,哪日不是小小先生模样,何时哄骗人小姑娘了。
可如今债主都找上门来,又是个这般小的姑娘,估摸着连什麽是寻夫婿,娶新妇也不明白,那还能有假不成。
戚夫人递上一块核桃酥,「都是我那不争气的儿子不好,三姑娘想如何?」
「……我……我……以後若是寻不到合心意……夫婿,要让大公子负责……」
断断续续说罢,桑沉焉已经三五个核桃酥下肚。
戚夫人看着跟前的小姑娘,被家中娇宠着到如今,也不过才七八岁,甚也不明白呢,何苦计较呢。
「那也成,自己做下的事,该他自己承担。」
得了安抚的桑沉焉,擦乾眼泪,转眼之间脸上就浮现出笑容。
往後的岁月中,每逢见纪大公子一次,桑沉焉就想到自己豁了口。如此越发不待见他了。
……
钱弗若的故事说罢,桑沉焉的思绪也已回笼。
见着仍就笑得合不拢嘴的钱弗若,桑沉焉一声娇喝,「你表哥回来又能怎样,你我都是明理堂垫底的,难不成你还能突然好起来!」
「诶,你这次倒是机灵。凭我是纪府表姑娘,是纪大公子表妹,表哥一定会帮我的。到时候,你桑三姑娘,可就要成为最差的那个了。哎呀,国子祭酒家的姑娘,诗文不通……」
「纪大公子才不会帮你,我听闻纪府大公子最为正值不过,怎会跟你一般,在这些小道上如此执着。」
桑沉焉忒气不过,开始信口胡诌。毕竟她连纪大公子是谁都快要忘却,又如何记得他是个怎样的人呢。
钱弗若怔住,「我可是他表妹。明白麽!」底气不足,她跳转话头,「你要是不服气,你也去找人帮你。如今你二姐退学回去了,你五哥可还在明理堂,你去问问他。没准也能成呢!」
此话中的五哥,乃是国子祭酒家大公子,家中行五,都称一句五哥。桑沉焉想了想自家五哥,虽然如纪大公子一般年岁,但定然不如纪大公子才华横溢。
纪大公子不在的这两年多时间内,汤先生时常感叹命运弄人,纪大公子如斯大才,怎的生在这样的人家。若非如此,早已经少年成名,连中三元。<="<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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