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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公子,开着呢。前两日落雪,夫人吩咐花匠将枯枝落叶剔了。开了小门,也让花匠少走些。」
闻言,纪明转身朝小门而去。落玉跟在身後喊道:「公子可是要从小门回院子,那可是不行,那门矮小不说,还专供下人所用。公子从此走,要是让夫人知道了,肯定要……」
落玉话犹未了,纪明已经行出去老远,无奈只能跟上。
纪明这个决定,可是苦了桑沉焉,是日她在明理堂外的甬道上,等了好几个时辰。
从天光大亮等到幽幽暗夜,直到落锁的时辰快到了,桑沉焉才从二府之隔的角门回了府。一身寒气,额前的碎发上还染着冰珠子,惹得褚夫人厉声训斥:
「桑桑,你都十二了,为何还这般胡闹。瞧你这鬼样子,又是何处丢人去了。你如今附学在明理堂,那可是纪府的地方。要不是纪尚书同你阿爹相交,你能去明理堂念书。」
褚夫人气得有些狠了,不停念叨着什麽要好好与人相处丶莫要跟你五哥一样胡闹丶你到底是个姑娘家……
还是桑钰嫣和桑正阳二人拉着,桑沉焉才得了空隙跟阿娘撒娇:「阿娘,是我胡闹了,还请阿娘恕罪,原谅我这厢。孩儿今日吹了冷风,有些头疼,阿娘可是瞧见了。」
说着在褚夫人怀中蹭了蹭,活脱脱一副小猫模样。
桑钰嫣:「阿娘,且不论桑桑今儿何处去了,方才孩儿见她进门之时,胸前的衣襟都湿透了,估摸着是在何处染了寒气。这天寒地冻的,桑桑还小……」
话未说完,褚夫人惊呼起来,「这般要紧的事情,你怎的不早说。你三妹没心没肺,万事不放在心上,从来不会照顾自己。这……让顾妈妈去请个大夫来,赶紧的,快去。」
母女三人,一人转移话头,一人撒娇,一人叫嚷着喊顾妈妈,忙碌碌瞧不见他人。
一旁的桑正阳端坐在圆凳上,一手安在桌上,很是坦然地端起茶盏。暗自叹息:多少年了,母亲就是这般,只要事关桑桑,就没个清醒的时候。合着她和二妹是捡来的不是。
腹诽一句,面上甚也不显,茶水还未入口,耳畔传来褚夫人的喊声:「正阳,你还坐得住,你三妹妹都烧起来了,你也一点不担心。」
因着桑沉焉的突然高烧,褚夫人这口气出到一半,便没了个去处。顺着顾妈妈出门的身影,瞧见桑正阳,这一口气就出到了这里。
桑正阳险些自己泼了自己满衣襟的茶水。
他可是担心着呢,就是面上不显罢了。
桑沉焉今日的执拗引得她受了寒,发了烧,满屋子的人折腾了一两个时辰,才算将这事儿了了。
偏生她这个正主,除了面色红润些,甚也瞧不见异常。睡前还哄着褚夫人,「阿娘,我往後定然好好在明理堂念书,一丝不胡闹了。如今二姐在家帮着母亲料理家事,可是二姐早晚会是别家的新妇,到时候,我就来帮母亲,让母亲成日开开心心的。」
褚夫人侧坐在榻沿上,低头拉着桑沉焉的手,瞧着自家三姑娘。她整个人都深深地埋在被褥里,仅露出个脑袋,双颊红润,眼眶略有些浮肿。都这般模样了,还知道说话讨人开心。
登时眼角有些湿润,「胡说些什麽,新妇不新妇的,还早着呢。你二姐是个好姑娘,比阿娘当初好了太多。阿娘给她寻夫婿,都得好些时候呢,轮到你,那就更早了。你而今在明理堂好好念书。阿娘不会,教不了你什麽,你,」
说道此处,褚夫人顿住,有些觉得对不住自家孩子。
正阳是个公子,有父亲教导,往後混迹,与内宅一道上,懂得多少,倒是不太要紧。可是这两个姑娘,她委实没什麽能教给她们的。
褚夫人不过是个小吏之家,早年嫁於桑家幼子,看重的本就是他幼子的身份,无甚宗族家务操心。奈何这些年丈夫的官职越来越好,直至国子祭酒。
寻常事务,褚夫人还能料理一二,可事关官眷走动,迎来送往,就差了许多。二姑娘桑钰嫣,无人教导,不过观摩了隔壁戚夫人行事,回家请了嬷嬷教导,便已经学得有模有样。
最令人头疼的三姑娘,桑沉焉,一点子心眼也无,跟她这个阿娘一样。褚夫人一面希望她嫁个简单的人家,一辈子这样,一面又希望她不要这样。
身为内宅妇人,丈夫的信任和宠爱固然重要,可最要紧的,还是本事,自己要立得住才行。
替桑沉焉掖了掖被角,褚夫人柔声道:「我儿,在明理堂,能学会,咱们就学,」
後半句,褚夫人没说出口,「倘若不能,家中也不指望你如何,姑娘在家的时日,快乐才是要紧的。」
……
许是昨夜的高热到了後半夜才全然发作,桑沉焉翌日没能起来,褚夫人遣桑正阳去汤先生处告假。
这假,一告就是三日。
这日,天色暗沉,汤先生头风发作不能讲学,吩咐明理堂的姑娘公子们各自研习。
来明理堂东侧上学的公子,也就纪大公子纪明丶四公子纪翀丶八公子纪翼,以及桑五公子桑正阳。
四公子和八公子,年岁尚小,单独在一处,纪明和桑正阳年岁相当,且都即将春闱,自然在一处。
纪明今日与往日有些不同,瞅了桑正阳好几眼,惹得桑正阳小声道:「纪大公子,你不过是去了趟北地,莫不是染上了什麽特殊的癖好。我可是好着呢,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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