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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程在电话里像个复读机,上车了倒是识相的闭了嘴,除了一开始问过沈迪烧退了没没得到回答外,他一直都安如鸡,生怕因为一时嘴欠被赶下去。
沈迪的开车风格还是一如既往的狂野,大概是因为心情太差,贺程好几次感觉车要贴地飞起来了,他胆战心惊的拉着扶手提醒,「我只是腿瘸了,我意识还在呢。」
刚说完就是一脚刹车,贺程差点跟着吐出来,他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一口饭没吃,早已空荡荡的胃在沈迪的车技感化下居然给了他装满了东西的错觉。
贺程以为沈迪是在拿他发泄,他也接受他对自己做的任何排遣负面情绪的行为,他不怕他的暴力,暴力是他解决问题的方法,相反,他的冷漠才是贺程最畏惧的,那意味着两个人永远没办法心平气和的坐下来。
沈迪这次肯来送他,说明他忍下来了,这对他来说,反而不见得是好事。
沈迪长久的看着前面,一辆厢式货车正在倒车,有人站在路边指挥,周围有同样停下来等的人,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贺程从他失焦的眼神里看出了一丝紧张,他握在方向盘上的指尖甚至微微的发着抖。
「沈迪。」贺程叫了他一声,没有反应,他握住他的右手,手背上冰凉。
沈迪因为这个动作回过了神,他甩开他,把头扭向窗外,不再看前面。
货车走了後,秩序很快得到恢复,後半程依旧谁都没有吭声,贺程是因为懂得话多必死适可而止的道理,而沈迪,大概是把因为他受伤的人送回家,当成了一项道德任务。
「劳驾,好人做到底。」贺程在临下车前,朝沈迪使了个眼色,「我们家没电梯。」
沈迪:「……」
「几楼?」
「五楼。」
沈迪下车时把车门关的震天响,拽过贺程胳膊就往前走,要不是贺程防着他,使了点巧劲,这会大概能被他拽飞出去,饶是这样,他这种没有章法的乱走,还是让贺程几次差点摔下来。
沈迪走了两步终於意识到,这样下去一天都上不了五楼,他让贺程一只手抓着扶手,一条胳膊他拉过来放自己肩上,而这样他势必要搂着贺程的腰。
贺程怕痒,一搂就笑,沈迪在他腰上拧了一把,那一下十分用力,肾都跟着一疼,贺程脸白了,当下闭了嘴。
面对如此暧昧的姿势,沈迪依旧绷着一张脸,贺程在心里大叹,大概在他眼里,他已经算得上是个死人了。
到门口後,沈迪放开他,「记住你说的话,别再有下次。」
贺程被抽了骨头一样靠在墙上,冲他笑,「不进去坐会吗?你还是第一次上我这来。」
沈迪沉下脸来,被贺程的态度彻底激怒了,他拽过他的衣领,「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就在他们以肢体动作探讨人类语言学时,门从里面开了,齐萍站在门口,似乎被眼前的场景吓住了,有些无措的看着他们。
贺程握住他的手,顺着藏了下去,被沈迪挣开了,有人在场,他不好表现的太过,「我先走了。」
「一起吃个饭吧。」贺程说。
齐萍回过神,「是啊,吃完饭再走吧。」她上前拉着他,「来,快进来。」
沈迪起初以为齐萍是贺程请的钟点工,毕竟他家里人早不要他了,但听她说话的语气,又太过亲近,他多看了两眼。
但无论怎样,他都不可能留下来,他和贺程,应该再也不会有面对面坐下来吃一顿饭的机会了。
贺程还是用那种哀怨的眼神看着他,「你从昨天到现在,吃过东西了吗?」说着他往门里边看了一眼,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贺建新虽然没在门边迎接他,但从他站的位子看,应该是看到他们了。
贺程突然站直了身体,「来我介绍一下,我爸妈。」
沈迪不着痕迹的把袖子从齐萍手里抽了出来。
「我跟你在一起那几年,他们刚好缺席,所以你没见过……」
贺程不知道,沈迪其实是见过他爸的,当年门後面那张方正古板的面孔,有段时间反覆的在他记忆里出现,贺程那些因为他而受的折磨,在贺建新冷漠的关门声里被无限的放大过。他有点怕这个人,哪怕是时隔多年後的一面,仍旧让他有想逃的冲动。
「畜生!」贺建新没想到他三句话就给了他一出好戏,手里的紫砂壶脱手就飞了出去,贺程正要躲,沈迪的手却从旁边伸了过来,壶身连同他的手一起敲在身後的墙上,碎片裂开,在他手心里划了道口子。
血涌出来的一瞬间,贺程飞快的握住他的手,逐渐粘稠的触感让他差点握不住,他把目光转向门里面,再抬头时,声音冰冷,「出去。」他说。
贺建新指着齐萍,「你说他改好了,就是这样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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