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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怀里的人渐渐有了回应,他才松开紧扣住她的手,但下一瞬,就被猛地推开。
没等他反应过来,云英抽出最後一根袖箭,反手紧握深深地扎进他的右腿。
宋平在一旁藏了许久,摸不清该不该上前。裴晏他上回见过的,这几日又看陆三与云英几番争执,心里已有定论。
他们虽分开了好些年,但对云娘,他可比陆三看得明白多了。
他攀上墙头窥视着远处那些追兵的动向,眼看已不能再耽搁了,才纵身跃下,落在云英身後。
「快,他的人要搜到这儿了。」
云英嗯了声,刚走出两步,又回头看了眼扶着墙半跪在地上的裴晏。
「你若没骗我,就当好你的贤哲良臣,河清海晏时,我自看得见。」
油灯在夜风中跳动,自李规被太子卫率的人叫走,顾玄静便知今夜是她与李规最後一面了。
侍女在身後大气不敢出,手一抖,扯下两根头发,吓得连忙赔礼告罪。顾玄静看了眼落在妆奁前的断发,一半青一半银。
是她老了吗?
或许是吧。
她一直想不明白,李规虽与她离心多年,却也从不近女色。她甚至送过好些容姿上佳的侍女去他那儿,都被他一一骂了回来。
是啊,她当初就是看上他守文持正,是个真君子。
可那贱人到底凭什麽?李规竟会为了她罔顾伦常……甚至还要与发妻和离。
她决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她堂堂顾氏嫡出的女儿,下嫁於他,为他生儿育女,一生恪守妇道。他那些填不满的窟窿,也是她去覥着脸求兄长相助。
她自问没有半点对不起他李家,就是死,她也是李夫人。
侍从跌跌撞撞地跑进来,说李规回来了,她赶忙对镜抹去泪痕,理好仪容,起身到门边相迎。
「菜凉了,我让人去热热。」
「不必了。」
李规声音嘶哑,双目赤红,她不免冷笑,看来是哭过了,成婚二十馀载,他有为她哭过吗?
「也是,家里的饭菜不合你胃口了。」
「你收拾一下,明日启程。」
顾玄静冷笑:「我说过了,我生是你李家的人,死是你李家的鬼。你不想见我,大可定我买凶杀人之罪,大义灭亲,还能博个好名声。但和离,你想都别想。」
「那贱人就算是死了,我也不会让她如愿。」
李规沉了声,并未接她的话,「你今晚好生歇息,日夜兼程很快就到了。休书我已让人送去扬州,大抵会比你早两日。」
顾玄静忍无可忍:「你为什麽不问我?你心爱的女人死了,你难道不恨我吗!」
李规默不作声,这更让她怒不可遏,她上前不顾礼节地撕扯着他。
「你说话!!」
良久,李规终於回身看了她一眼。
「我与你,已无话可说。」
他後退一步,双臂展开,拱手深揖。
第五十六章殊途
更深夜阑,久梦初醒,急促呻吟断断续续,似被什麽堵住了,身前亦有个模糊的人影低头挖着什麽……人影……顾玄静猛地清醒,她坐起身,茫然四顾,她不是在马车里麽?昨夜任她如何吵嚷,李规都再没与她说半个字。天还未亮,十数个差役便持刀将她请上了马车。李规分明就是懂她的,知道她不会让这些下贱人碰自己。面前人转过身来,明辉映出姣好面容,眉眼上挑,掩不住的狐媚相。顾玄静掸去衣袖青苔,起身寻了处青石,端坐与之对望。树影下又传来挣扎呻吟,她转眸看去,一青衣男子提拎着嘴塞汗巾丶手脚紧缚的李景戎出来。顾玄静细细回思,黄昏时停车歇了一会儿,她没胃口吃饭,只喝过几口水便斜倚着歇下了。再之後……再之後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她躲在阿爷的屏风後,第一次见那自江州来的李氏郎。邂逅两相亲,缘念共无已。顾玄静双眸微动,镇定看向面前这个女人,「你们可知自己劫了谁的道?」云英粲然而笑:「看来李夫人不知道自己落在了谁手里。」「少跟她废话,赶紧剁了了事。」陆三在身後催促,刀刃在手臂上抹了抹。李景戎见状,奋力挣扎,像条肥虫似的在泥地里蠕,被陆三一脚踩中後腰,动弹不得。「原来你就是将那贱人送给戎儿的云娘子。」顾玄静冷笑道,「狐绥鸨合,他李勉之怎麽还有脸扮什麽苦命鸳鸯?」李规将她和李景戎一道送回扬州,车马才刚出江夏没多远就被这女人悄无声息地劫了。说什麽一别两宽,分明是把她和儿子都一道送给了这个姘妇。云英笑意未减,「李大人莫说是上我的床了,他连我的门都不肯进。你与他夫妻二十馀载,纵是情意淡了,也不该这般折辱他。」「他若是要脸,还会干出与亲儿子抢女人这般腌臢事吗?」云英付之一哂,「罢了,你若与他同心,我今夜也不会在此了。」她抬抬手,陆三乐滋滋地扯出李景戎口中汗巾,握刀在他身上比划两下,「削片,还是剁碎?」云英盯着顾玄静,檀口微动,轻飘飘地说:「骟了。」李景戎嘶哑乞求:「别!别……云娘子,有话…
第五十七章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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