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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大冬天也要帮叔叔家的堂哥洗衣服,盆里的水都冻一层冰碴了,凉得刺骨,也要洗干净。”
“你看我的手还有脚,每到冬天的时候都会起冻疮,又疼又痒,但是却没有人给我买药膏抹一抹,甚至也没有人说你别干活了,这麽小的孩子应该去上学读书才对。”
“我连饭都吃不饱,偶尔夹一筷子肉就会被数落女孩不能太馋。”
“平日里总让我吃红薯充饥,所以我最讨厌吃红薯。”
“这样的生活一直到我十六岁,他们要把我卖给绸缎庄老板当小妾,明明知道绸缎庄老板已经磋磨死一个小妾了,但是养我的那家奶奶仍然要把我卖过去,只为了得到两千元彩礼去给堂哥贿赂差佬学校的考官。”
“我用撞墙自尽的方式反抗,才没有被嫁过去。”
“当时我的脑袋撞破了,流了血,好疼啊。”
“就算这样,我还是以为养父母对我很好。”
“因为我,从来没有体会到更好的疼爱。”
“所以这麽一点冰冷里的温暖,我也倍加珍惜,骗自己是被父母爱着的。”
程姨太已经泣不成声,“阿娴,是娘对不起你啊……”
苏文娴站起身,原身已经死了,也许穿越到别的世界或者已经投胎重新过一个更好的人生了吧。
再多的悔恨也没用了。
“其实知道你是我亲娘的时候,我还挺高兴的,因为你符合我心里所有对于母亲的幻想,美丽丶高雅,还总给我买漂亮裙子。”
“那天你领我逛街一起裁新裙子,我其实心里挺高兴的,虽然那时候我真的以为你是我姨母,但我当时觉得能有一个这样的姨母也很好。”
“没想到也是骗局。”
苏文娴叹了口气,好在她知道父母对孩子真正的爱和真正的亲情是什麽样子,这点小恩小惠打动不了她。
“好了,我得走了。”
“钱你仔细点花。”
说完毫不留恋,转身走了。
“阿娴,阿娴,娘错了,娘对不起你……”
程姨太的哭声直到苏文娴走出庄子才完全听不见。
二太太的兄弟送她出门的时候,苏文娴客气地道:“程姨太暂时在舅舅这里养病,等将来阿占哥或者阿俊长大了,应该会给她找更好的大夫治疗,到时候兴许她的疯病就好了呢。”
这话就是对这个舅舅说:别对程姨太过分,否则将来二太太生的儿子何添占或者何添俊接手二房之後,可不会放过他。
好在这个舅舅不像刘荣发那麽傻,一下就听懂了她客气话里的另一层意思,忙不叠点头,“那是自然的,我每天好吃好喝给她,何家是给了我饭食费用的,等过些日子她情绪稳定了,我还会放她在院子里逛一逛。”
很好,他听懂了。
苏文娴点了点头,“是呢,看来在舅舅的细心看管之下,程姨太早晚会好的。”说完就上车走了。
她已经替原身了结了所有。
今後就是她自己新的人生了。
与她一起回到何家的还有她在庄子里与程姨太的对话也一起传到了何老太爷与何宽福的耳里,何老太爷听到管家的陈述笑了笑,“这孩子总归还是心软。”
又说:“但毕竟那是她亲娘,她这麽做还是有情有义的,而且也不贪婪,穷人乍富最容易把钱看得死死的,她舍得将程姨太送她的名贵珠宝拿去换钱给她,倒也是个有孝心的。”
有孝心,在七十岁的老爷子这里已经是很高的评价了。
到了何宽福那里,跟何老太爷的角度又不一样。
他听到的是苏文娴讲述过去那段经历,心疼啊,本该是何家的千金小姐可是小时候都过得是什麽日子?
冻疮?他以前手下的士兵都不生冻疮,她一个何家的千金竟生冻疮,大冬天的还给隔房的堂哥在冰水里洗衣服,何家的千金从生下来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更别提冬天在冰水里洗衣服了。
但是当他听到苏文娴绵里藏针地对看守程姨太的二太太兄长说那些话,又道:“这孩子倒是心细。”程姨太毕竟是女眷,又天高皇帝远的,被欺负了都不知道。
他对自己的心腹道:“每个月记得去庄子里看一眼,看看她有没有被欺负。”
到底是宠了那麽多年。
又问起了心腹:“阿占他有没有去看他娘?”
“没有。”
何宽福没有再问,心里却想着到底不是亲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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