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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运墨任他撞,手指穿过夏天梁的头发。今天徐藏锋又发来信息,芝艺那边的课程申请日期有了变动,最晚的提交时间定在六月中,只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他还没和夏天梁商量过这件事情,潜意识做了拖延——又不一定去,说了徒增烦恼,用的是类似这样的理由。
徐藏锋也看出这份犹豫。他哥一反常态,没有强硬地劝说,而是传来简单两句话:错过这个机会固然可惜,但我不是你,什么对你最重要,是你要想的事情,没有人能替你做决定。
讲完不管不顾,又给他发了一大堆乐蒂的照片。
老实说,除了辛爱路,其他事情都在往顺利的方向前行。徐运墨为小邢咨询的扶持计划陆续有了回音,小姑娘对其中一个艺术家驻地项目尤为感兴趣,地点在纽约州北部的自然公园,由当地博物馆资助,课题是研究地区风貌并进行关联性的艺术创作。
徐运墨帮她准备了作品集和个人陈述,还替小邢开小灶补习英文,目前正在等结果。
“痛。”
夏天梁哎呀一声,徐运墨回过神,他梳得有些分心,手指勾到夏天梁头发里的死结。
对方吃痛,揉着后脑勺,对上他的眼睛,“怎么了,你也在想心事?涧松堂啊?”
不确定的念头碰上最重要的事情,理应瓦解,徐运墨嗯一声,说如果真的拆迁,涧松堂的地板也不用修了,多此一举。
夏天梁原本在笑,盯着他看一会儿,笑意下去了。夏天梁倾身凑近,“就这个吗?”
嘴唇上传来对方呼吸的颤动,让徐运墨回答慢了两秒钟。窗外的滴水声突然变得异常清晰,与他加快的心跳混合到一起。
他点头,随后闭上眼,抱住夏天梁说睡吧,先别想那么多了。
怀中人不再言语。那个晚上,两个失眠的人假装入睡,只有水管的声音一直没停过。滴答,滴答。
他们都在听。
五月,第三个礼拜,一纸征询通告终于到访。
定了,辛爱路和遇缘邨被划为“两旧一村”项目,将对公房和沿街商户进行成套改造。
刀鱼大馄饨
辛爱路建筑是上世纪产物,采用的是小梁薄板结构,闯过大几十年,也埋下不少安全隐患,根据综合评估,不再符合现代房屋的居住条件,理应进行改善。
项目打出的口号是“原拆原还”,针对每户落实具体方案。政府对于市区改造一向抱以积极态度,因此由瑞金街道牵头的工作专班随之建立,负责推进辛爱社区的改造征询工作。
不是拆迁拿赔款,部分居民显然有些失望,不过很快转换心情,宽慰自己,有的换新,总比什么都没有来得强。
60天的书面征询启动之后,遇缘邨门口竖起一块牌子,写明倒计时。
遇缘邨体量袖珍,拢共加起来不过七十多户。按照过往经验,协调沟通应该不算困难,可惜倒计时经过一段时间,工作专班的进度并不理想。
原拆原还,要求的是将所有住户迁出安置,等待项目改造完之后,再按需迁回。那么如何让住户拆得安心,回得放心,就是此类项目的重中之重。
对此,自然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居民们的诉求各不相同:有些是担心回搬之后的户型不理想,对实际套面提出诸多质疑;有些则是家庭户口混乱,一本牵连好几个人,内部事宜难以协调。
然而其中最棘手的,当属高龄老人的去留。这群人本身就行动困难,拆除期间,如何说服他们迁出住了几十年的老房子,之后又该去往何地,生活如何料理,全部都是难题。
工作专班的成员有类似经验,温和解释:所有住户迁出期间,在外租房都会有一定补贴。至于独身老人,他们会找专业的养老院进行对接,以保证每一位的生活质量。
话是这么讲,听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孤寡群体对于这个说法将信将疑,大部分比较固执,表示自己都没几年好活了,哪里受得了这种一来一回的折腾,纷纷充耳不闻,当征询通告是空气。
尤其倪阿婆,一听到要她搬走,哭天喊地,说死也不离开。小谢不得已,每天去做她的思想工作,一讲就是大半天,成果往往是今天可以,明天却反悔了,搞得大家也是无可奈何。
倒计时减一圈,初轮征询的签约率堪堪超过百分之五十。工作专班搜集完意见,开始进行针对性调整,设计户型要调整、安置方式要细化……等等。
这一轮,原留守党的王伯伯并未签约,同样情况的还有徐运墨以及辛爱路一众自有店面的老板。
与遇缘邨不同,商铺改造的难度大得多。由于辛爱路的路基较为脆弱,加之长期有地下管网的问题,初步方案提出,整条马路必须进行全盘翻新。与此同时,改造项目还会增设全新的公共设施,譬如社区服务中心和医疗点。
这也意味着,路面需要重新规划,某些商铺不一定能够保留原来的位置。
有的可能会留下,有的可能会迁走。工作专班仍旧温和表示,以99号为例,我们调查过,前几年市政来做门头改造,99号就是老大难问题——两家店的招牌都没办法沿街挂出来。所以我们这个项目,致力于将这些过去的疑难杂症一枪头解决,确保两家商户的门面,未来完全分开,实现门头独立。也就说,99-1号和99-2号这种黏连太深的不合理格局,将会彻底成为历史。
99-2号的业主已移居海外,金鱼店老头子自然没什么留恋,和托管的老马说了,自己是支持改造的。至于夏天梁的饭店,遗憾是有些遗憾,他承诺会补偿一笔款项,以及以后如果夏天梁还有意愿续租,他会先优先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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