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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打个激灵,向他招手,说这里这里。
徐运墨绕出去,步速完全没有减慢,朝着电梯冲刺,边跑边问:“你车停第几层?”
周奉春紧紧跟在他身后,刚想报位置,突然哎呀一声。徐运墨没睬他,往前好几步觉得有点不对,回头见到周奉春整个人扭成麻花,捂着腹部叫唤不停。
“你干什么?”
“我肚子疼。”
“憋着!”
你良心呢!周奉春音调高起来,随后又嘶嘶两声,头上冷汗直冒,“不行不行,我真的要去厕所了。”
徐运墨没办法,让他速去速回,结果原地硬生生等了半小时。待周奉春回来,徐运墨气得险些晕过去,说你掉马桶里了?早知道你这么慢,我就打车走了!
我也不想的。周奉春解释,说厕所大排队,跑上跑下找了好几间,全是人。
他又困惑,“这肚子也真是的,等你的时候一点事情没有,一见到你,莫名其妙就疼了,可能是你的问题。”
徐运墨差点想抡起行李箱砸过去,好歹忍下来。两人到车库拿车,坐上后,徐运墨开导航,命令,“走绕城高速,赶紧开。”
搞出一个厕所乌龙,周奉春理亏,连说遵命遵命。他对徐运墨这次临时回国的行为,不解大过震惊,路上问你干什么呢,不都说好不回,怎么又反悔了。
徐运墨正在发信息,手指按得飞快,“我想回家。”
“你什么时候搬家去崇明了?”
周奉春看导航方向,徐运墨没再理他,一门心思看手机。
开过高速,车子即将驶上长江大桥,导航显示前方通行还需两个小时四十五分钟,周奉春无奈,“有的好等了。”
什么?徐运墨才反应过来,当即表示要下车。
两人正在上桥的匝道口,周奉春被他一句天崩地裂的“靠边停”弄得魂飞魄散,赶紧一把拦住徐运墨,“哎!你不要乱动!我警告你徐运墨,前面有摄像头的,你在这里下车我要被扣分的——好好好,我飞,我现在就让车子飞起来,你安分坐着。”
说完,立即车神附体,移形换影变道好几次。然而过年期间,路面交通一视同仁,不会宽待哪个归心似箭的旅客,上桥开了几百米,他们彻底被堵住,再动不了一点。
周奉春心虚,对身边人道:“没办法,一到假期,这座桥就是这样。”
前进后退皆不得,徐运墨被停在杠头上,只能继续专注手机,他不再发信息,改打语音电话,然而拨出许久没有反应。
通往崇明的这条车道全是上岛之人。车子十分钟挪一次,众司机等得几近气绝,有几个老烟枪忍不住了,悄悄下车抽烟。
大半个小时过去,周奉春百无聊赖,对着方向盘磕头,嘴里念:“什么蚂蚁速度,用爬的都爬过去了。”
徐运墨还在那边契而不舍地打电话,表情起初焦躁,眼下已然极其凝重,开始担心夏天梁是否出了什么事情。
是不是没看到?周奉春让他别急,徐运墨说不可能,平时夏天梁回复都不会超过五分钟。
他前后看路面,“怎么还那么堵。”
周奉春伸手捂住锁车键,一派严防死守的姿态,“现在急也没用,你再打打看,说不定下一个就接了。”
话音刚落,徐运墨手机震动,传来一通语音申请,徐运墨低头看了两秒,确认过名字,接起,喂了两声之后,劈头盖脸就是:“夏天梁你是不是想吓死我!”
周奉春跟着松口气,移走盖在锁车键上的手。
徐运墨连续问对方在哪里,听过答案后,他神色诧异,说过桥?长江大桥?
周奉春心想那不就在同一座桥上,只不过他们现在是相反方向,必定要错过了。
早知道不开上桥,说不定能换个碰头的地方,让两个人更早见面。他叹气,忽然徐运墨拍他胳膊,抬抬下巴,示意他向外看。
车窗之外,出岛的那条车道上,一辆电动小车与自己一样夹在两辆铁皮中间,因为前方车辆动了动,得到空档,往前挪了一段距离。
周奉春眯起眼,隐隐约约发觉驾驶位上的人影有点眼熟。
这么巧吗?他吃惊,更想不到徐运墨居然仅凭一眼,就能从车型和颜色分辨出车主的身份。周奉春扭头,要讲些什么,却听徐运墨对着那端说:“你听我说。”
隔几秒,徐运墨又道:“好,你先。”
他对周奉春做个口型:我要下去。
少发疯。周奉春很想阻止。不应该放人下去,万一哪个摄像头拍到,违章是铁板钉钉,但鬼使神差,他只是犹豫片刻,最终伸手解开车门锁。
徐运墨立即投来感谢的一眼,离开时没有半分迟疑。
周奉春将车窗开到最大,探头追着看出去,徐运墨一步步往反方向走。拥堵的交通提供了一个凝滞的舞台,所有停驻车辆都发现了这个不守规则的乘客,纷纷投去奇怪的目光。
他举着手机,不说话,直到靠近对面车道那辆电动小车,徐运墨突然发声:“讲过一百遍了,不可以再说那两个字!”
什么字?一众司机暗想,有些下车抽烟的连烟也不叼了,伸长脖子只为听得更清楚。
但等来更久的沉默,等到他们几乎以为眼前人不过是突发疾病,即将失去兴趣的时候,徐运墨又开口了:“你想见我?”
之后是连续的一句:“那你回头就能见到了。”
谁?怎么回头?他们困惑不已。
“笨啊你!夏天梁,我让你现在回头!下车!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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