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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了多久,尤金才从他身上抬起头,平复着呼吸。
车厢内浓郁的信息素气味让洛海几乎喘不过气,疼痛到麻木的神经一时间控制不了身体。尤金支起身体打开车窗,微凉的风拂在洛海脸上,让他稍稍好受了一点。
这么长一段时间,尤金竟然一直小心地没有压到过他的伤腿,绷带包好的那一处还是干干净净的,一点都没有渗血。
尤金低下头,手指轻轻在绷带周围抚摸了一下,“疼吗?”
洛海抬头看他,“要听实话吗?”
尤金想了想,“听假话吧。”
“……”洛海看了他一眼,“一点也不疼。子弹打在肉上有什么好疼的呢?爽都爽死了。”
尤金没绷住,额头贴在洛海的胸口上闷笑了半天,然后收起手臂,把他抱在怀里。
金发的alpha忽然一句话也不说了,就这么静静地保持着姿势一动不动。
窗外的冷风驱散了浓郁的信息素,旖旎的氛围也渐渐随着消散。洛海低头看向尤金,却只能看到他头顶金色的发旋。
尽管他什么也没有说,洛海却能从他身上感受到复杂而浓烈的情绪。
“实际上也并没有那么疼。”洛海低声说着,伸出手,轻轻拨撩着尤金的头发,“如果一定要中枪的话,我更希望开枪的那个人是你。”
朗赛
就在这时,有人不耐烦地敲了敲面包车的车门。
洛海赶紧把尤金推开,系上没来得及系好的衬衫纽扣。被推开的尤金把不爽都写在脸上,臭着脸拉开车门。
洛海这才第一次看见面包车司机的正面。
司机是个二十出头很年轻的小伙子,头发很短,染成了红色,穿着一身不知道穿了多久的粗布外衣与破洞牛仔裤,嘴角叼着根细烟,一手压在车门框上方,一手揣在口袋里,压着上半身往里瞪。
“五米。”他把揣着的手拿出来,张大手掌伸到尤金面前,“老子站在五米开外,都能闻见这边传来的alpha臭味!你大爷的给我洗车啊!”
洛海谨慎地观察着这个青年,青年的身上只有风与尘土的味道,任谁都会觉得他只是一个普通的beta,但他既然能闻到alpha的信息素,就意味着他其实是一个alpha,或者oga。
但alpha没有伪装自己的必要,也就是说……他也是一个oga。
一个风风火火、满口脏话,像alpha一样的oga。
这简直有些震碎洛海的世界观了。
“哪来这么多毛病。”尤金翻了个白眼,“就一辆破八手面包车,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开兰博基尼呢。”
“八手面包车怎么了!”青年把铁皮拍得啪啪响,“三年了,没出过一点问题!不熄火不断电,积水灌到底盘照开不误,从来没把人扔在路上过!要不是它,你小命都不知道没了多少次了,你还敢用你那alpha臭味玷污它的清白!还有没有一点人性啊你!”
骂完尤金,青年又转向完全处于状况外的洛海,像变了个人似的扬起一个热情的笑容,伸出一只手,“我骂他呢,跟你没关系。你就是洛海是吧?我叫罗伦,叫我小罗就行。”
洛海眨了眨眼,大脑有点空白,在他二十九年的人生里从来没有处理这种状况的经验,只好顺着小罗的意思伸出手,然后得到了一次热情而大力的握手,手指差点抽筋。
“欢迎来到光翼会。”小罗咧嘴笑了一下,“虽然离总部还有段距离吧,但咱这车,不是吹的,差不多相当于光翼会的前哨站了。这傻逼——”
说着他指了指尤金。
“——一天到晚就知道念叨你,逮谁跟谁输出,今天总算把你给接到了。我跟你说,我们光翼会里全是热情好客的oga,跟他这个没正形的alpha可不一样——”
小罗的话没说完,尤金就抬起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
“哪那么多废话!还走不走了?前面开车去!”
小罗被踹了一脚也不生气,只故意朝洛海做了个“你看他就这德行”的鬼脸,笑着把烟扔在地上碾灭,然后重新坐进驾驶座,启动了汽车。
洛海的脑子还有几分在状况外。他抬起头看向窗外,面包车行驶在一条相当简陋的乡间小路上,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之处全是农田,连一处现代化设施都看不见,更无法判断地点。
这时候洛海倒是有一点被绑架的实感了。
“我们要去哪里?”洛海问。
“朗赛。”尤金说。
“朗赛?”洛海吃了一惊。
朗赛离南特并不算近,火车要坐整整一天,开车至少要花五六个小时。
如果说南特是全世界最富有、繁荣的城市,那么朗赛就正好是南特的反义词。
它是一个最典型的下城区城市。
位置偏僻,交通不发达,资源稀少,人口却很多。大量贫民挤在这座城市里,既难以搬迁,又无法改变贫困现状。
少数地头蛇占据着城市里80的资源,而大多数平民则徘徊在温饱之间,每年冬天都会冻死一大批人。
在那里,快要饿死的人们不会讲法律,更不会讲道德,偷窃抢劫是家常便饭,若是权力再大一些的群体,连杀上个把人都不会被制裁。
中央的政权难以涉及、也不想涉及这座城市,所以朗赛基本自成一派,文化与经济都鲜少与外界交流——没有人想被洗劫一空或干脆客死他乡。
可是对一个地下组织来说,把据点设在这座城市,简直堪称完美。
南特政府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一直在南特活动的光翼会,大本营却在又偏又穷又危险的朗赛。不,就算有人能想到,也没人真的会为一个光翼会就牺牲自己的安全去调查朗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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