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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知行听到这话顿时乐了起来,他歪着脑袋,笑眯眯地望着程羽西:“他要是找你算账,你就不留我了?”
“不是。我是觉得,我没什么资格对你的事情指手画脚。”程羽西缩了缩肩膀,“你可以不用太在意我昨天说的话。”
“程羽西,你不知道吧。你是这个世界上最有资格管我的人。”吕知行神神秘秘地凑近他的耳边,弯了弯嘴角,“你让我去死都可以。”
程羽西蹙了蹙眉头,烦躁地用肩膀将他顶远了一些,“你又说什么鬼话。”
吕知行被顶得往另一边歪了歪身子,低下头用手背掩住鼻尖嗤嗤地笑。程羽西侧过脸望了他一眼,也低下头思考了一会儿,说:“还是在微信上跟秘书姐姐解释一下吧。别为难人家,人家也只是为了完成工作。”
“知道啦。”吕知行眯了眯眼,说:“小西,你人可真好。”
大概是感冒还没有好全,又或者因为市贩感冒药的副作用,在岩国换乘之后,程羽西在电车不规律的摇晃中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他睡得并不踏实,醒一会儿睡一会儿。隐约间程羽西感觉到吕知行的手轻轻掰着他的脑袋,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紧接着吕知行的头也靠了过来,挨着他的头顶。
他闻到了沐浴露的香味,混着一点属于吕知行的特有的气味。
他们明明用的是同一款沐浴露,可程羽西总是闻不到自己身上的味道,倒是一靠近吕知行就能闻得很清楚。
就好像连香味都特别偏爱他。
熟悉的味道让程羽西安下了心。
伴随着电车哐当哐当的声音,意识开始像云朵一般漂浮在半空中。
他的胸膛被塞得满满当当。
被软绵绵的一团“喜欢”。
电车窗外的风景依旧在分分秒秒地变换着,盛夏的阳光热腾腾地撒在了广袤的土地上。
两个年轻人在冷气充足的车厢里彼此倚靠着,摇晃着睡了过去。在动态移动的背景中,他们背对着玻璃窗的天光,变成了静止画卷里的人影。
再次睁开眼,程羽西急忙在手机上确认了他们所处的地点,发现没有坐过站后,略略松了口气。
马上要到换乘的站点了,他用手托着吕知行的脑袋,尽量轻柔地坐直了身子,让睡着的吕知行靠在他的肩膀上,从另一边的车窗望了出去。
眼前是濑户内海的最西边的海域,虽然是这几日已经看了无数遍的海景,程羽西的心底还是翻滚出了一点不舍。
他们马上要离开这一片海了。
相遇总是藏着别离。开始是结束的开始。
他所遇到海,山,神社是如此。
他所遇到的人……大概也是。
程羽西想到这里时扭过头,脸颊贴了贴吕知行短短的头发,刺得他有些痒。
他忽然想:吕知行以后会去哪里呢?他会继承父亲的家业,然后按照家里的安排结婚生子吗?
那我怎么办?
想到这些,程羽西不自觉地深深抽了口气,肩膀起伏着耸起又落下。他悄悄地将手指捏进手心里攥了攥,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以免把吕知行吵醒了。
他心里有些动摇,是不是他最好还是不要告白?是不是假装朋友才是呆在吕知行身边的唯一途径?
虽然动静不大,吕知行还是醒了,他坐了起来,睡眼惺忪地挠挠脑袋,掏出手机看时间。程羽西微微侧了一点脸,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出神,嘴角向下垮了垮。
他就在他的身边。
可是他却无法拥有他。
想到这些,程羽西挨近了一些,扭转脑袋,将自己的额头抵在吕知行的肩膀上。他感觉吕知行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发,然后一无所知地开始摆弄自己的手机。
程羽西安静地嗅着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好想拥有他。
他们在换乘的站点下了车。这是一个很小的城市,他们在便利店买了几个饭团,简单地解决了午饭。
站在站台上等车的时候,吕知行发现他们的茶水喝完了,便转头又回了便利店去买水。
程羽西一个人心事重重地站在站台上,听着站台上的广播。因为这几天总是乘坐各种各样的电车,程羽西渐渐习惯了广播那模糊不清的声音,竟也听懂了一些。
广播上的意思大概是说即将有新干线驶过,请乘客注意安全,站在黄线的后面。
虽然程羽西已经在黄线之外了,他还是以防万一地往后退了一步。紧接着他便感觉到了强烈的异样感,目光投向了站在他斜右方的是一对母子身上。
母亲大概三十多岁的模样,她牵着的小男孩大概只有两三岁。
程羽西看着他们,拧起了眉头。他看到他们两人一动不动地站在黄线之内。
看母亲的打扮明显是日本人的模样。不应该听不懂广播。
难道是因为发呆没注意到吗?程羽西想着,向前走了一步想要提醒他们。
站台上响起了列车驶过的警报声,程羽西眼睁睁地看着那位母亲带着孩子往铁路的方向迈了一步。当他意识到她想干什么的时候,大脑像炸了个闪光弹一样,是一片亮得刺眼的空白。
他冲了过去,拽住了离他更近的小男孩的胳膊。那个母亲回头看了他一眼,放开了牵着孩子的手,自己跳了下去。
那孩子开始歇斯底里地尖叫妈妈妈妈,挣扎着试图往母亲的方向跑。
程羽西拼命抱紧了挣扎的孩子,往后退到黄线之内。
他太慌张了,往后退的时候被黄线凸起的部分绊了一下,失去了平衡向后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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