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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要是真的拔腿就走,他又觉得这事儿做的不地道。乔稚柏当程澈和他客气呢,大手一摆很是豪横:“跟我客气什么!我请你的,食堂人多,我回来还得一会,那我看着买了啊。”说完就出门了。程澈在门口的椅子上坐了会,校园里做值日的同学都回家了,此时学校里已经基本没什么人了。隔间里什么动静都没有,程澈坐在那出神地看了会落在空地上的一只麻雀,突然站起身,往隔间里走。别又晕了吧。贺远川没晕,但并没有按照校医嘱咐的那样乖乖躺着,而是一只长腿撑着地,另一只脚跨踩在床边的凳子上,头正向下看。程澈顺着目光往下,看见脚踝那的裤子被推上去一小块,露出皮肤上的一片红。贺远川听见脚步声回过头,看他一眼,没说话,把脚放下了,裤子顺着重力滑下去。程澈站也不是,出去也不是,贺远川靠在那没看他,场面一时间变得有些怪异。这是他们两个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独处,只有无尽的沉默。老式盘钟在墙上一格格移动,向停滞的人证明时间没有被按下暂停键。准确来说,程澈并不知道以何种态度单独面对贺远川,还是那副随和好学生的做派的话,太假,况且他也装不下去。“你……”程澈张嘴,单音节抵住牙,刚说了个字就卡顿,不知道怎样继续。想了想,他还是说了声谢。空气安静了几秒后,贺远川才淡淡开口,目光不知落在哪儿。嗓音有点发哑,叫他的名字:“程澈。”程澈顿了下,抬头看他:“嗯?”“你是不是很讨厌我啊?”贺远川好像随口一问。隔间里没有窗,光线照不进来,大白天也只能开着灯。校医室的顶灯是用了很多年的白炽电灯棒,发黄,仔细些能看见灯棒里残存的各类虫子尸体。不够亮的光从电灯棒下笼罩在贺远川的身上,柔和了边角线条。片刻,程澈收回目光,“也不是。”顿了顿,程澈抬起头,直视他:“讨厌算不上,只是看你有点不爽。”“嗯。”贺远川点头,说:“好像也没什么区别。”程澈不说话了。“你不累吗。”贺远川突然抛出没头没尾的一句。但程澈知道他在说什么。不累吗?这样表里不一,收起所有锋芒,轻声细语地生活,累啊,怎么不累,累得想死。但是程澈没有选择。他这种人,只有将刺一点点磨掉,带着血吞下去,才能安稳活着。程澈只说:“关你屁事。”表面的和平逐步瓦解。程澈发现自己面对着这个人无法真的平和,只要看见贺远川,他的心里就生出痒痒的躁意,无路是出口。“是不关。”贺远川又点头,话锋一转,不疾不徐地开口:“但这是有条件的,程澈。”他盯着贺远川的唇,想听听这人还要说什么。“给我补课吧。”荒谬。一个天天趴在桌上闷头睡的人,突然说他想要补课,还有比这更荒谬的事吗?“不。”程澈想都没想地拒绝。“那现在关了。”一个人厚颜无耻的程度是没有下限的。更何况这人是贺远川。程澈低头想,打一架算了。他深呼吸一口,话到嘴边还是打了个弯,问:“哪天?”程澈听见贺远川轻笑了声,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自顾自地说着不相关的话:“程澈,你真是挺好玩的。”程澈猛地往前走了两步,忍住想将这人揪着衣领从床上拎起来的冲动,握拳的指甲在手心里掐出细密密的月牙印。他咬着牙狠狠道:“三番两次和逗狗一样来逗我,很好玩是吗?”贺远川眉头一抬,不再笑了,半晌,他看着程澈,很认真地说:“我说真的,不是逗你。”程澈看着他,贺远川继续说:“我希望你能帮我补到高考结束,那我会考虑帮你保守年级第一既会抽烟又会打架的秘密。”程澈没忍住,一拳头挥了上去,“我艹你妈。”这人就是故意的,程澈确认。逮着他的七寸一遍遍地戳,他确定贺远川就是想看他失控的样子,正如他所说,没有任何伪装的程澈让他觉得好玩,有趣。拳头直冲着面门去的。贺远川早已恢复了正常的坐姿,他反应很快,似乎是料到程澈会挥出这一拳。脸往旁边偏了偏,程澈的拳头堪堪擦过他的下颚,但还是在边缘那儿吃了些力道。力气不小,看来是真气狠了。他伸出手指摸摸下颚角,舌头往那块儿顶了顶,程澈看见他的脸上鼓出一小块,又很快平坦下去。“我妈在洛杉矶。”贺远川眉目舒展开来,露出白牙:“怎么,你想见啊?”程澈盯着床边坐着的那张脸,悦目的五官让人生厌,脑子嗡嗡作响。他想,去他妈的。程澈打架一向狠厉,出拳快,撕破了脸就不会再留情面。但贺远川的反应非常迅速且同样干脆利落,导致他的攻势基本都被躲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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