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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澈不回答,只问:“做要多少钱?”老头看他一眼,男孩手上殷红一片,他从旁边拿了卫生纸给程澈,说:“要不了多少,你要做我就给你做。”程澈点头,说:“做,肯定做,我有钱。”老头笑了两声,“小子口气还不小,门外有水,把你那手洗洗去,衣服那也洗洗,我都闻得见臭了。”程澈去门外水龙头那洗了手,又把沾了菜汤的那块衣角在水下搓了搓,打湿了的衣角贴在肚子上凉凉的。回来时,老头已经抱着猫上二楼了。他探头朝空荡荡的楼梯喊:“叔?”没人应,程澈又喊,加大声音:“叔?”上面传来一嗓子,炸雷似的:“等会儿等会儿,我说了几遍了,催命呢,等会!”程澈把身子缩回去,老老实实坐板凳上等,刚准备掏手机看,就听见身边的门被敲了下,程澈吓了一大跳,这院子里除了老头没看见其他人啊!程澈紧贴着墙看那门被打开了,进来个同样板着脸的老奶奶,七十岁左右,原来是人。老奶奶凶巴巴地问程澈:“他在楼上骂谁呢?是不是骂我?”程澈愣了下,说:“不是,好像是我。”老奶奶哦了声,转身要走,过了会端了盘燃着的蚊香进来,一句话不说又出门了,把门砰的一声关上,程澈这才看见自己腿上几个红肿的大鼓包。他掏出手机看,快十一点了,锁屏上显示微信有三条新消息,来自半小时前。程澈解锁点开微信,新消息来自“-”:肠胃失败了。看来是在某个特定地点发的,程澈笑了声,指甲上有块棕色痕迹没洗干净,他把手机放在腿上,拿了张纸边擦边看。“-”的第二条:你有失败吗,乔稚柏丢盔弃甲了。平时怎么也没见这人这么多话的。最后一条距上一条隔了有二十分钟,“-”:睡了?程澈把指甲擦干净了,重新拿起手机,想了想,在屏幕上打字:“没呢。”对面回得很快,“-”:失败到现在吗。程澈打字:我很成功。“-”:下次带我吃点其他的吧,小程老师。程澈肩膀懈下去,懒懒靠在墙上,蚊香有些呛人,他突然生出中劫后余生的感觉,这会才觉出累,顺着本能打字:“没时间。”那边的贺远川正窝在客厅沙发前看投影,旁边窝着一大一小两个娃娃脸,某人口中“丢盔弃甲失败了”的乔稚柏此时正抱着乔焕看恐怖片,亲哥俩吓得差点返祖。乔稚柏泪眼汪汪地回头,哑着叫了半天的嗓子跟一直在低头看手机的贺远川说话:“你不害怕吗?好恐怖。”贺远川看他几秒,很敷衍地演了下:“啊,好吓人。”“滚吧,你都没看,和谁聊天呢笑成这样。”贺远川踢了他一脚,“看你的。”手机屏幕上,“”拒绝得干脆:没时间。又过了一分钟,“”再次发来消息,幽怨的:好吧。手术程澈抱臂倚着墙快睡着了,听到人走路的动静才醒,一睁眼就看见老头抱着猫下来了,厚厚的纱布裹着半个身子。程澈站起来,哑着嗓子问:“多少钱,叔,我给你。”老头看他一眼没说话,进去里屋,过会拿了几瓶药出来,又找了干净的纸箱。“一万。”老头哼了声。程澈一愣,他低头思考了下余额,说:“不一定够,欠的我赊着,慢慢还您,行吗?”“别人说什么你就信啊?哪天在外面被人卖了都不知道。”老头把猫放进干净纸箱里,又哼一声:“赶紧端走吧,快十二点了,你还想在我这儿睡啊?”老头不想收钱,程澈看出来了。程澈说:“叔,我真有钱。”打扰老夫妻一晚上,且不说老头二话不说就救了猫的命,单说他走投无路时人家开了门,就不能让老头亏钱。老头把他推到门外面,啪地关了灯,“上高中了?”程澈嗯了声,看着老头低头锁门:“你真要在我这睡?”“叔…”“谁是你叔,我孙子都上大学了,可别乱叫。”“爷…”老头无奈了,转过身看着死活不肯走的程澈,一指杂草横生的小院:“看见这草没,过几天来帮我扫了,顺便给猫换个药。程澈鞠了个躬,抱着猫出去了,老头跟在他后面。路上已经基本看不见什么人,程澈站在那儿安静地等,一辆车也没看见,老头在后面长叹口气,转身进去了。程澈扭头看了眼,老头忘了锁门,怀里的黑白花往箱角缩了缩,程澈伸手给盖子拉下来些。十分钟后远远看见有辆车开过来了,开近才看见正是辆出租。司机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女子,探头问:“是你要坐车?去哪?”程澈说:“乌海巷,那边有条美食街——”司机说:“我认得。”车掉头,程澈从半开的车窗看见老头又重新出来了,从里面咣地一声把门关上。车里没开空调,车窗半开,流通性很好,一点也不觉着闷,甚至闻得见淡淡的花香——是真的花香,不是劣质香薰。前排玻璃前放了两朵茉莉,车开出去一段路,司机回头跟他讲话:“你一个人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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