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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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第1页)

腺体太脆弱,被咬一口都很够呛了,更何况是用刀划开,而且要用手术工具在上面操作数小时。  岑谐嗯哼一声,看起来完全没放在眼里。  检查结果出来,没什么问题,医生就直接给岑谐安排了手术。  应逐等在手术室外面,看着窗外的天色一点点暗下来。  晚上八点多,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岑谐趴着被推了出来,后颈上包了纱布。  他头发早就被汗湿了,可即使这样,应逐在手术室外愣是没有听到他发出任何声音。  坚强的人总是值得收获敬意,应逐垂眸看着躺在床上的岑谐。  岑谐费力地抬起头,睁开眼睛,眼神有些涣散,那是疼到发晕后的茫然。可他看着应逐,还是慢慢笑了,声音孱弱:“你还在等我啊?”  停下来歇了歇,他又说:“我以为你已经走了。”  应逐看了他一会儿,蹲下身给他擦了擦额头的汗,问:“感觉怎么样?”  岑谐笑了笑:“疼得我想死。”  回到病房,岑谐疼得有点傻了,看起来智商不高的样子,眼睛紧紧盯着应逐,一看他靠近门口就瘪嘴,一副要哭的样子。  应逐帮他弄药、倒水,把药片和水拿过来给他吃,吃完还有一杯冲剂,闻着都很苦。  岑谐接过来,为了表现自己很配合,一口气喝掉了。  应逐准备去问医生再要点止痛药,或者干脆打一针止痛针,反正手术已经做完了,不用考虑信息素的活性问题。  可他刚起身,岑谐就拉住他的手,不安地问:“你要去哪?”  应逐看了看两人连在一起的手,说:“我去找医生来,给你打止痛针。”  岑谐纠结地看着他,似乎在止痛针和应逐中间做艰难的选择。又想打针,又不想这个人离开。  脑子突然灵光起来,提醒应逐:“你可以摁铃啊。”  应逐其实还想顺便问一下医生,岑谐什么时候能出院,但是看这位黏人的样子,他放弃了这个打算,等岑谐睡着了再去找医生吧。  岑谐打完止痛针后,疼痛感褪去,精神也随之松懈下来,很快就睡了过去。  看他睡着了,应逐轻手轻脚地离开了病房,找到医生询问岑谐的情况,得到了明天就可以出院的回复。  应逐从诊室出来,回病房的时候迎面遇到一个人,擦肩而过之后,那个人突然从身后叫住他:“应逐。”  应逐停下脚步,转身回头看着面前的oga,想了一会儿,认出来对方:“林晚?”  林晚是应逐在战前培训学校时的同学,和应逐做了两年的室友。当时他们的宿舍是两人一间,林晚性格比他还内向,两人共处一室却不怎么交流,最高纪录有二十天都没有说过话。  十来年过去,现在他们都快奔三的人了,林晚看起来反而比那时候活泛了些。  林晚点头笑道:“是我,好久不见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应逐:“有朋友在这里做手术,你……”他看了看林晚身上的白大褂,问:“你现在当医生了?”  林晚:“是啊,毕业之后我就被分配到这家医院了。”  应逐闻言愣了下:“毕业?”  当年他们就读的那所战前培训学校叫方舟学院,取的是末日救世的意思。学生不分届,也没有入学日和毕业时间,只招收a级以上的高资质异能觉醒者,为战争培训特殊型战士。什么时候开战,什么时候上战场。  方舟学院根本没有所谓的毕业,因此他才会觉得林晚嘴里“毕业”这个说法很奇怪。  林晚眨了眨眼:“是啊,我从医学院毕业后,直接就被分配到这里来了。”  应逐又是一愣:“医学院?”  林晚笑了声:“你怎么了?怎么我说什么你都这么吃惊?”  他自说自话起来:“当时我从方舟退学后,家里就安排我去读医学院了,战争结束,我正好也毕业了。算起来,我在这里工作也有七八年了。”  他后面说的这些,应逐已经完全听不到了。  应逐看着林晚身上的白大褂,觉得眼前的情形突然变得那么陌生,这些话如此诡异,简直让人毛骨悚然。  他脑海中完全没有林晚退学的记忆。结婚  岑谐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看到应逐坐在窗边看着夜空发呆,就喊了他一声,问:“你在想什么呢?”  应逐回神,说了自己遇到林晚的事,说:“林晚说他在训练的时候意外受伤,家里和学校商量之后,觉得他不合适上战场,于是就从方舟退学了。那是战争开始前半年左右的事。”  岑谐听完,蹙眉问道:“你是说你们在方舟时是室友,你却完全不记得他提前半年退学这件事?”  应逐嗯了一声。  如果是平时,他可能会认为是时间过去太久,十几年前的事情不记得很正常。  但是现在他们都知道,事情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应逐在岑谐睡觉的时候已经思考很多,此时又说:“我和林晚做室友的时候,其实也跟陌生人差不多。他性格很内向,我们共处一室却不怎么说话,更不用说争吵。回忆和他的相处,几乎找不到任何记忆锚点,每一天拎出来,都是一模一样的日常。”  “记忆断裂后,海马体会自行修复。如果那段时间的记忆确实消失了,海马体又用那些一模一样的日常进行覆盖,我可能真的发现不了。”  岑谐听了这段诡异的叙述,后背有点发凉。  应逐又问:“你呢,在方舟学院最后那半年的记忆,你能回忆起来吗?”  岑谐想了一会儿,摇头道:“就像你打的那个关于暑假的比喻,我回忆不起任何具体的事件,但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忘记了。”  情况就是这样,说记得,有点不确定。说忘了,好像也牵强。既不记得具体的事,又不知道自己究竟忘记了什么。  岑谐沉默片刻,又说:“本来以为失忆只是三年前左右的事,现在看来时间跨度远比我们以为的要长。”  他们在方舟学院的时候,不过十六七岁,而从他们搜集的那几张记忆卡可以看出来,两人的身体都已经不是少年人的身体。也就是说,最起码有十年,从在方舟学院时开始,直到三年前,他们的记忆都是残缺不全的。  两人看着彼此,陷入了沉默,空气凝滞半晌后,应逐说:“得回趟方舟。”  西区郊外,应逐开车载着岑谐来到方舟学院。方舟作为战前专门培训特殊型战士的学校,在战争开始后就功成身退了,如今已经完全被荒废。  推开爬满藤曼的生锈大门,里面的草已经长得快比人还高。好在中间的砖石路没有被野草侵蚀,还能走人。  遵循着遥远的记忆,应逐和岑谐来到宿舍楼。从外面看去,整栋楼都破败不堪,墙上爬满了藤曼,门窗像空茫的眼。  走进去之后,仿佛连空气都是陈旧的,走廊上密集的长形高拱窗只剩下框架,无数条阳光欢呼着涌进来,长长的走廊在一明一暗中闪烁。  应逐走到走廊的尽头的那扇门前,停下脚步,这里就是自己曾经住过两年的宿舍。  门框已经腐朽松动,推门进去,灰尘多得呛人。墙壁斑驳,都是裂缝和霉菌。圆形拱窗上的彩色玻璃全都残破不堪,挂满了蛛丝,墙角有一具已经干掉了的猫尸。  屋子里到处是落满了灰尘的物品,地上破败的棉絮勉强能看出曾经是被子,不知道做过多少流浪动物的窝,书也掉落一地。  岑谐推开洗手间的门,这里倒是没有那么破败,大概是因为窗户没有受损的原因。没有流浪动物进来捣乱,东西都摆在应在的位置。他看着洗手台,喊道:“应逐,你过来。”  应逐走过来,看到里面的情景,愣在原地。  洗手台上,有两套洗漱用品,两个漱口杯,两支牙刷。  尽管它们已经被光阴侵蚀得不成样子,也许轻轻一掰就会碎成粉末,但确实是两套。  如果林晚在战争前半年就退学了的话,为什么洗手间会有两套洗漱用品?总不见得是应逐故意留下来睹物思林晚的。  应逐看着那两套漱口杯沉默着。  接着他们又去了岑谐的宿舍,没有什么发现,但这不能代表岑谐这段时间的记忆就没有问题。就像林晚的出现才让应逐发现异常一样,岑谐可能只是缺少一个“林晚”跳出来告诉他记忆和现实的偏差。  两人从破败的宿舍楼出来,又重回到新鲜的阳光下,往大门口走去,准备离开。  应逐始终一言不发。  到底还有多少隐秘的事?记忆到底把他们骗到了什么地步?  明明发生过的事情却这样消失了,仿佛连着一根捉不住的丝脚,牵一发动全身。把皮肤掀开,才发现下面全是虫蛀的空洞!  记忆断裂,又被勉强修补,然而那些连缀如此勉强,全是移花接木的骗术。  应逐有着超乎常人的直觉,此时突然对真相有种莫名的恐惧。可他又分不清这种恐惧究竟是异能发挥的作用,抑或只是单纯对未知事物的恐惧。  岑谐见他脸色不对,问:“你在想什么?”  应逐停下脚步,说:“我在想,真的要把失去的记忆找回来吗?”  岑谐怔愣了下,问:“怎么了?为什么突然犹豫了?”  应逐摇头,他没办法拿直觉这么虚幻的东西当理由。心里越收越紧,感觉很不舒服。一言不发,他加快脚步往大门口走去。  刚走出几步,岑谐突然在身后喊他。应逐停下脚步,转身回头看他。  岑谐站在那里,被明烂的阳光照得耀眼,说:“我告诉你要不要找。”  他几个大步朝应逐走来,停下,说:“你看啊,找和我,这两个字长得就很像,就差一撇。可是如果不把那一撇找出来的话,我永远不是我。”  “我是这么想的,不知道是什么人把我们的记忆偷走了。但那是我们的东西,即使要选择忘记,也应该由我们自己做决定。”  岑谐眼神坚定:“我不知道你在怕什么,但是你身边还有我。不管时什么情况,我都是和你站在一边的。”  应逐看着岑谐的眼睛,周遭的声音和心里的恐惧都渐次消失了,再也没有躁乱的思绪,只有一种被稳稳托举的安全感。  从方舟学院的大门出来的时候,应逐已经平复好了心情,一直低头在手机上操作着什么。岑谐以为他在忙工作的事,就没催他。  几分钟后,应逐放下手机,说:“把明天的时间空出来。”  岑谐:“干什么?”  应逐:“结婚。”  岑谐以为自己听错了,表情变得很古怪,嘴角抽搐了几下:“结婚?你……跟我?”  应逐:“这还有第三个人吗?”  岑谐:“为什么?”  应逐:“什么人能同时抹掉我们的记忆?还完全不留痕迹,并且让我们本人都无法察觉。但那肯定是一种很强大的力量。”  岑谐看着他眨了眨眼:“嗯,可这跟结婚有什么关系呢?”  应逐:“现在我们在明,对方在暗。既然能抹去我们的记忆,难保不会有第二次。我是因为无意间发现了第一张记忆卡,才知道自己的记忆有问题,下次不一定有这么幸运的事。”  “所以我们必须得想个办法自己留下点痕迹。我想来想去,关系最稳固,痕迹最难以消除的就只有通过政府机构注册结婚,靠这种方法形成一种具体的社会关系。”  岑谐倒是赞同他的这个思路,但还有别的顾虑:“那如果……”  应逐知道他想说什么,如果对方连他们登记结婚这件事的痕迹都能被抹消。他说:“总得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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