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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江沉默,这样的气氛下她说不出什么客套的话,那个主刀医生似乎也没有应付客套的心情,他面前黄花迎风摇摆。
“三色董露天栽种比室内栽种要好”苏江道。
“你知道?”主刀医生有些诧异的问。
“我在波兰生活了快一年,怎么会连波兰国花的习性都不知道呢?”
“那你知道它的花语吗?”
“不知道”
“思念,喜忧参半,沉默不语,无条件的爱”
苏江点头,她觉得这个人有故事,战乱下谁还没个故事呢?她不知道说什么。
“中国姑娘,坐吧,喝什么?”主刀医生似乎已经调整好心情。
“水,热水”这个时候她想喝点暖和的东西,但西方人不喝热水,所以苏江加上补充。
他到了杯热水给她,见她状态像是有些迷茫:“你似乎很感慨”
“毕竟我刚刚虎口逃生”苏江笑的无奈。
主刀医生看向外面的阳光:“不知道那个被带走的犹太女孩将会面对什么样的命运”
“我听说是去治疗疫情,具体我也不清楚”苏江将昨天听到的消息告之这位主刀,他得知情况后“嗯”了一声,便再无接话,办公室陷入沉默。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苏江打破沉默。
“你问”
这个问题困扰了她一天,苏江很想知道:“是什么支撑着你在枪口下没有停止缝合?依然坚持手术?”
边境遇袭的那个晚上她也站在手术台上,她虽然站在手术台上,但她无时不刻都在想着撤退去防空洞,只是碍于当时没有医护人员主动撤退,所以她不好意思离开手术台。
可昨天的那个情况,当时所有人都在死亡面前停手,唯独他没有停下,那顶风作案的行为在那群疯子面前应该就是找死。
男人看着年轻的她笑了笑:“如果我知道答案,我想我一定会告诉你,但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当时我停下来,那么那个女孩就死定了,虽然她最后还是没能活下来,但是她不是死在我手上”
“您是一个称职的医生”
“不,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
“怎么称呼您?”
“叫我亚尼吧”
阳光照在他们的身上,医院一切如旧,但又不同,医院自从经历过那晚的事情后所有人都谨慎沉默了不少,对于苏江而言在这里的生活少了安娜,令她有些不适应,以前总有睡前的茶话会现在她的身旁再也没有人唠叨,食堂排队打饭永远只有自己一个人,并不是说她人缘不好,只是如今的医院似乎谁也不敢和谁有过深的交际。
医院里所有的人都变的话少,再也没有之前的鲜活,就连夜班的八卦都少很多。
苏江又去看了售票处的票价,这次票价已经高到她远不能承受的范围,她丧气的走在回医院的路上,经过华沙的警局,看到里面排着很长的队伍,好像都是犹太人,她不清楚里面在干嘛,现在的时间是犹太人活动的时间。
波兰的警察在和犹太人争吵着什么,安娜期望的一视对待,苏江在那个波兰警察的身上没有感觉到。
一个孩子经过撞到她的膝盖,苏江想起安娜的小侄子,不知道他们一家还能不能见面,难道那次冰冷的边境重逢,竟是这个家庭的最后一面?
从外面回到医院一路的所闻所见,她心情仿佛是去了一趟人间地狱。
日子平淡的过着,波兰的伤兵在那个夜晚被处置,所以医院里没有什么病人,她闲的发慌,兵荒马乱的年头,没有抗生素,她和那个主刀医师亚尼很能谈的来,她借着一些现代的知识和亚尼试图探索培养抗生素。
她和亚尼从实验室出来,收到一个小孩子塞过来的小纸条,塞完纸条小孩子就跑了。
苏江有些奇怪,打开小纸条,是安娜的来信。
安娜还活着,这让她的内心好受许多。
但是信上的内容表示安娜的处境很不好,疫情得到控制后她被送进了犹太人聚集区,需要能真正工作的工人,她没有证明自己有一技之长的蓝本,如果没有她会面临死亡,而且她需要食物,她已经好几天没有吃过饱饭,她们相约周末的6点在墙角偷偷交换。
苏江皱眉,她想起之前警察局门前排满一条长队的犹太人,这么说他们好像就是在申请证明。
亚尼看了她一眼:“医护人员都没有作用了吗?犹太聚集区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江叹息,她听说过里面发生了什么,她希望安娜能撑过六年:“这个证明要怎么申请?”
亚尼摇头:“不清楚,我找人打听一下吧”
“那个…办理这些是不是需要走关系啊?那是不是需要用钱?”苏江第一反应是能不能花钱解决。
“那也要先找到关系和人啊”亚尼也很无奈:“我找找看”
“我对这里不太熟悉”她犹豫片刻然后一咬牙:“嗯…其实…我这里还有点积蓄,如果需要的话,可以拿去用”
亚尼知道她一直想要攒钱离开这里去美国:“你不想逃去美国了?”
苏江几乎没有思考便回复“想”
“那你?”
她叹息:“但是,那些票价实在太高,我想我应该去不了了,这些钱如果能保安娜一命,也算是物尽其用”
几天后,亚尼神秘的拿来一张证明,是工厂技师的证明,苏江诧异极了:“怎么弄来的?”
“一个朋友的朋友是开工厂的,但我们不要高兴太早,你想过吗?6点是快要宵禁的时候,如果不凑巧在大街上被碰到搜出这份证明就解释不清了”亚尼对情况有着清晰的把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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