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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远被撞的时候,究竟是糊涂的,还是清醒的。
在被亲生儿子开着车撞倒的那一瞬间,他又在想些什麽呢?
是马建军出生时候,他第一次抱起他时的喜悦,还是被讨债的人堵门时的愤怒,又或者是许久不见的儿子出现时的欣喜。
亦或是没有亲眼看到这次庄稼成熟的遗憾。
这些都不得而知了。
被唐霜这麽一问,陆煜祺突然想到:“对了,之前我们不是去被害者邻居家那次,你去开车的时候,那个邻居大娘拉着我和我又多说了一件事。”
“死者马远本身不认识字,所以之前想要立遗嘱那回,是拉着大娘商量帮忙的。就是他被马建军拦住的那次,实际上准备立的遗嘱,是准备把所有遗産都给儿子的。”
“而且我之前查死者马远,除了有阿尔默茨海默症,实际上根据最近的体检结果来看,身体的各项机能也都在退化。”
所以他才分外唏嘘,如果马建军不是利欲熏心,急于求成,实际上就马远目前的身体状态,和他之前的意愿,实际上马建军梦寐以求的遗産,很快就能拿到了。
“凶手弑父,情节恶劣,被剥夺继承权是肯定的了。死者的财産,大概率会判给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马芳丽。”
李思远刚才去搜了搜类似的判决案例,虽然马远的再婚没有去登记,但是有婚姻事实关系,马芳丽也确实对马远尽到了赡养义务,因此遗産最後判给马芳丽的可能性很大。
这倒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了。
唐霜将尸检报告放回到堆起来的案件材料里,最上面的是马建军的最新笔录材料。
唐霜看着笔录材料里马建军回答的话,想到了盘亘在她心间的一缕疑问。
常年躲债在外面,和村里都已经断绝联系许久的马建军,又是怎麽知道可能会拆迁的消息?
而且同样是欠下赌债,父亲死亡。也是有拆迁的事情在里面。
是巧合吗?
还是自己想多了?
唐霜摇了摇头,将自己从万千思绪中给拉回出来,拍了拍陆煜祺的肩膀夸奖道:“这次案件取得突破的关键点,可是多亏你发现了,不然马建军也不会坦白的这麽快,你可是大功臣。”
陆煜祺挠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哪里……都是师傅教的好,是师傅先提出了这个可能性。”
唐霜让陆煜祺不要谦虚:“哪里哪里,是你研判的功劳。多亏你发现马建军的手机信号在事发当天经过的基站,同面包车的移动轨迹相符合,才能还原整个事情的真相。”
陆煜祺才沉浸在唐霜真挚夸奖中不到一分钟,就听到唐霜接着说道:“所以这次的结案报告,就由你来写了。”
陆煜祺差点一口血吐了出来。
他就知道,唐霜怎麽会突然夸奖他,原来是为了让他干活!
偏偏李思远还看热闹不嫌事大,颇有落井下石之意地将他那边的几份材料和唐霜这边的材料放到了一起,然後用手指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略微有些滑落的金丝眼镜,毫无感情地对陆煜祺说了声:“加油。”
陆煜祺:……
陆煜祺:你刚刚是用中指对着我推了眼镜是吧!别以为我没看见啊!
陆煜祺狠狠地比回了两个中指。
不过已经出了办公室门的唐霜和李思远自然是没有看到。
“对了,我刚没来得及看马建军的那份嫌疑人笔录,他用衣服盖住死者眼睛,和脱掉死者的鞋子是为什麽?”
这个问题,唐霜在审讯马建军时自然是问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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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住脸,是因为马建军认为这样子父亲就看不见回家的路。
脱掉鞋,是因为这样子父亲就走不了路,回不了家,不会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来找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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