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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行又回头看了一眼楚仁,他的剑已归鞘,他随意地扔给楚仁,而楚仁正静静地在他身后等待他的指令。
“走了。”
这一次,没有人敢再拦他们。
·
“师尊。”走出几里路后,楚仁忍不住喊道。“那个小芦,就不管她了吗?”
江行放慢了马匹的速度,和楚仁并排。
“管不了,她还染了伤寒,今天之内,必死无疑。”
楚仁没说话,只是抿紧了嘴唇。江行这才后知后觉到这些对一个十六岁的孩子来说还太过残忍,又安慰道,“生死有命,死亡对那个小姑娘来说未必就是坏事。”
“你一开始就没打算救他们。”楚仁突然开口道。
“啊,被发现了。”江行微哂,“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看见小芦时当时抽了马准备离开,又发现我在看你所以停了下来。”
江行有些无奈,“你一天到晚眼睛都长在我身上吗?”
“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会这样?那为什么因为我的目光改变你的做法?”楚仁却不依不饶,甚至有些咄咄逼人起来。
“哪有徒弟这样跟师父讲话的?该掌嘴。”
楚仁发现和江行讲话无异于对牛弹琴,这人一直避重就轻,他问东师父答西,绕了一大圈也不回答自己的问题。
他干脆不说话了,沉默地看着前面的路,夹紧马腹往前窜出好大一截,把师尊甩在后面。
江行看着这样的楚仁觉得有些好笑,也连忙追了上去。
金屋藏娇
不知是不是因为师徒二人在骑马的速度上较劲,屡屡“超速”,虽然在路上耽搁了一小会儿,两人竟还是一天半就来到了京城。
自打那包碎银扔出去以后,两人本就捉襟见肘的经济条件更加艰难。尽管到了京城已经入夜,他们也只能舔着脸皮去季府住下,否则以他俩的瘪瘪的荷包,就要当街睡地铺了。
江行有轻微的洁癖,在忍受一天不洗澡,和忍受夜间去叨扰别人的尴尬中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后者。东问西问,总算策马和楚仁来到了季府旁的小巷子。
按信里说的,姚延宜的情况可能比较危急。据江行对那祖孙俩的了解可知,两个人都是兢兢业业的官员,身子能挺得过去一定会去上朝。可路上听说姚侍郎已经四天没有上朝了,高热迟迟不退。江行估摸着可能是伤口化脓了,可转念一想宫中的医生不至于连这点小病也治不好。
兜兜转转终于到了季府的正门,门口的侍卫似乎是年纪大了,眼神不太好,对着油灯眯着眼睛看文书看了半天才叫人进去传唤。
不一会儿,寂静的季府里面传来人群走动的声音。竟是季老爷子亲自拄着拐杖出来迎客,一见到江行还要给他鞠躬。
虽说江行活得是比季如故久,但是他样貌着实年轻,让这么一个老人对自己行礼着实有一种诡异的尴尬,江行忙拦下老爷子的动作主动去扶着他。
近十年没见,江行面貌没什么变化,倒是季如故苍老了许多。初见时季如故还很精神,发间只微微能见几缕白发,走起路来风度翩翩,现如今已经是霜雪满头,连走路都要拄拐杖的地步。
季如故本来就上了年纪,这几天忧心自己的外孙更是让他心急如焚,也跟着生了病。江行顺手探了探季如故的脉,发现老人家更多的是怒火攻心。
江行顿时有点好奇,季如故都一把年纪了,唯一的女儿也早早离去了,不说看淡尘世也算七七八八了,怎么还会有这么大的火气?
他不动声色地收了手,领着楚仁跟着季如故进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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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季如故千恩万谢搞的江行有些不好意思开口,毕竟这些年江行收了不少季如故的“红包”。那些孩子美名其曰是给桃林医馆的孩子的压岁钱,可分量高的足够孩子们半年的口粮。
到了门口,江行遥遥就听见沉闷的咳嗽声,一路上说个不停的季如故也不知何时闭了嘴,气氛一下诡异地沉默起来。
季如故替江行敲了敲门,往里面喊了一声,里面迟迟没有人来开门,季如故尴尬地走到一旁。
旋即,门开了。
印入眼帘的是极为素雅简单的室内摆设,一只茶几,几个座椅,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茶杯里倒了两杯茶,悠悠地冒着热气。
旁边即是一个床帐,层层迭迭褐色的纱围着帐子,料子是粗布,并不精致。或许是因为在夜晚,微弱的烛火下显得帐子有些陈旧。
“咳咳……夜深了,不必劳烦大夫来看病了,大夫先去休息,明早再说吧……”
微弱的声音从帐子里传来,声音沙哑地让人心疼。
江行定了定神,开口道:“延宜,我是江行。桃林医馆的江大夫,还记得我吗?”
帐中一下没了声音,沉寂片刻,探出来一只包着骨头的苍白的手腕,把帐幕拉开,时隔近十年,江行才又一次看见曾经“徒弟”的脸。
“师尊。”姚延宜掩面咳嗽了两下,似乎挣扎着想下床行礼,忙被楚仁拦住了。姚延宜这才看见江行还带了个少年,问道,“这位是?”
“我的弟子,药童……打下手的。”江行随口给楚仁扯着身份,“你受了伤先在床上好好躺着,热病好些了吗?”
“回师父的话,好些了,今晚,咳咳……今晚退了些热。师父和小师弟快坐吧。”
江行在床边坐下,楚仁挨着师父坐下。江行环顾一下四周,就知道藏了人,开口道:“季先生已经走了。”
姚延宜掩面苦笑。
“师尊好敏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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