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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剥完刺的鱼,比之前膳房做的好吃多了。”
“哦?爷的筷子是有什么术法吗?”他斜睨她一眼。
孟初腹诽他听不懂幽默,只专心吃他喂的东西。
然后元德就偷偷窥见,他家主子跟找到什么乐趣似的,又是给孟良媛勺汤,又是给孟良媛夹菜,没看几眼他就收回目光了,呵呵。
虽然硝石的事似乎过去了,但孟初总会发现,赵祈有时会日有所思的看着她,怕他又追问硝石的事,孟初就当没看见。
硝石之事虽然传出去会引有祸端,但孟初是他的良媛,当时屋内又只有他们二人,当然不必担心密从中泄,赵祈还派人查了一遍孟家,也没发现什么异常之处,更没有私下买卖过硝石。
由此可见,孟初也是第一次把这事放在明面上说。
而赵祈最近常常看着孟初,总想到他当初从吴南府回来,直接上奏皇上的涣西赈灾粮一事。
当时他和孟初一样,都以为自己提的是什么能让原本之物变化的事,但在真正掌握了耳目与机密的人眼中,他们反而是戳穿了需要众人装聋作哑,极力压下去的东西。
当时跪在皇上面前赞许吴南府官员的人,未必不知道内情,但上意如此。
也许皇上对他那份奏折不冷不热的处理,正如他此时对硝石一事的避而不谈。
但皇上也许只是怕他扰乱如今朝堂的局势,而赵祈却是自己愿意给孟初一些时间,等他的孟良媛,主动对他坦白的那日。
大概是有了要离开京都的事,以往在府里待着焦虑的赵祈,第一次觉得时日短暂。
之前皇上私下里让他去乌州,隔天却又下了一道明旨,让他下月去东丘皇安寺取三年前太后供在佛前的经书。
后者便只是个让他能出京的名头了。
如今离出发之日越来越近,天已经炎热起来,等到在路上就更难熬了,孟初一看就是苦夏的人,所以当元德试探般问他带后院哪位主子去时,赵祈只是匆匆一想孟初,就又转了话风。
“就侍妾吧。”
这个时日出门可不是游山玩水的,路上有得是苦头吃,上次去吴南府,哪怕一路都是官路,到那都歇了两天,有时也露宿过荒野,何况此次秘密去乌州,只能从山路走。
元德不敢再问是哪一位侍妾,就在心里盘算,许侍妾稍得宠些,但此趟出门,主子身边还是得跟个会照顾的,那就春侍妾?
孟初已经在准备行李了,不仅要带一箱换洗衣物,还要备一箱药丸子,谁知道路上会遇到什么事,她娘都常说穷家富路,自然是东西越齐全越好,怡兰听着她打算带的东西,稍有疑惑。
“主子,殿下有说何日出发吗?有些东西怕还要准备几日。”
“这个我没问。”
“那是只带主子一人吗?”还是有其他后院之人同去?怡兰听说是到东丘皇安寺,正好还能去礼佛,听说皇安寺求子很灵。
“殿下没说要带谁。”她对怡兰轻轻一笑,“也没说要带我。”
带小白眼狼去还不如大家老老实实卧着……
回廊早被晒的待不住人了,卢嬷嬷靠在柱子上,感受背后热烘烘的,才觉得似乎被冻住的五脏六腑活过来了。
紫藤拿着一盆冰过来,瞧她脸都被晒红了,惊诧道:“嬷嬷怎么不到屋里待着?”
卢嬷嬷衣领子都汗湿了,还只是回一句,“我年纪大了不怕热,出来蒸蒸汗。”接过紫藤手里的冰,一感受到那寒气就打了个哆嗦,然后便进屋了。
她开门的时候就只推开小半扇,从紫藤的方位,只能看到一点烟雾在屋内逐渐散开。
屋外热的人待不住,一进来就是寒意刺骨,刚刚的汗还黏在身上,只觉得冷意要钻进骨头里,身上夏衫又薄,卢嬷嬷把冰放到冰鉴里,而此刻屋内的桌子、柜子、矮几上,放的全是冰。
水珠从冰鉴上落下来,在摆设上留下一滩滩水渍。
她走到帷幔前,不敢直接进去,“主子,奴婢进来给您捏捏腿?”
等了得有一刻钟,才听见里面传来如呢喃般的轻声。
“进来。”
床榻边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花,香气浓烈,这些花开最盛的时候送进来,第二天就又换新了。
但哪怕如此,也压不住那股隐隐的恶臭。
卢嬷嬷面上什么都不敢表现出来,还笑着走近些,“屋里冰放得多些就是好,花都新鲜呢。”
东方氏睡在床上,面朝里,身上只薄薄披一层纱,透过纱能看到后背一块块溃烂的伤口,瘦的只剩一把骨头,脊骨一节节的突起。
卢嬷嬷跪坐在床尾给她捏脚,触手的肌肤滚烫,力气都得控制得更轻。
她眼神落在东方氏的脑后,只能看到如今已发黄干枯的长发。
之前主子刚吸上芙蓉膏的时候,大概四五天才吸一次,当时东方氏已经察觉到不对劲,还曾偷偷让她拿走销毁。
可芙蓉膏是东方家送进来的,而她一家老小,都是东方家的奴仆。
她没敢做别的,只借口说得找个好时机,一直拖到了东方氏瘾癖发作的那日,顺理成章的在东方氏的命令下,又把芙蓉膏拿出来。
然后一切都无法控制了,之前一盒芙蓉膏东方氏能用一个半月,后来就只够两三天。
再后来,无论吸多少,都解不了瘾了,这个时候东方家就又送了新寻到的阿月花,只拿一片花瓣和烟丝裹在一起,就能让东方氏好过一整天。
如今东方氏已经很久没有真正清醒过了,卢嬷嬷自己也分不清,以前一次次劝东方氏不要用芙蓉膏,到底是做戏,还是真心,可一想到还在府里夫人身边伺候的女儿,她就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敢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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