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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昨夜从秘道夜闯后宅的事,韩耕耘就觉得心虚,刘大人怕是还没有消气,若是被他发现此时带了一个陌生女子来查阅官府案牒,怕是新账旧账一起算,火上浇油。
须臾间,韩耕耘急忙拉着谭芷汀躲到书柜后面,他们刚藏身,门便吱呀一声被推开,刘大人和赵师爷先后跨进屋子。
谭芷汀与韩耕耘双手紧扣,他似乎忘了男女有别,只一味往柜外张望,他的手又烫又黏,看起来吓出了不少汗,看着他紧张害怕的样子,谭芷汀不禁掩嘴笑了起来。
“大人莫急,就算京兆府与三清观的杀人案有关,大理寺的人难不成还会赖到大人头上?这密道看起来年代久远,定不会牵扯到大人。”
看起来,大理寺的人发现了京兆府与三清观之间的密道!
“话虽如此,但毕竟密道是在本官书房找到的,圣人近来为太子薨世而神伤,心情不佳,保不准就大发雷霆,把我撤职查办了!”
“断然不会如此,实在不行,小人有一策。”
“哦?何计?”
“大人不是说,昨夜刘潭与韩伯牛正是从秘道出来惊吓了大人?如今大理寺的人追问到京兆府,大人干脆把韩伯牛推出去交差。一来,韩伯牛出身微寒,做事又不颇不知分寸,推出他,既解决了燃眉之急,又断然不会得罪什么显贵,二来,刘潭是大理寺司直,这也算他们大理寺自己的家事,让他们自己窝里斗去!”
“此计甚妙!就这么办。”
谭芷汀抬起头,小心翼翼地打量韩耕耘。他的胸口平稳起伏着,神色未变,仿佛早已习惯了一般,只有凝结着郁色的黑眸和微皱的双眉透露出他正极力压着一腔愤懑。
谭芷汀将手伸向韩耕耘的眉心,韩耕耘身子一僵,下意识地躲闪,谭芷汀的手悬在半空,顿了顿,仍是上前抚平韩耕耘的眉头,韩耕耘一时面红耳赤,谭芷汀自个儿没忍住,耸肩吐舌头。
“这怎么有女人的帷帽!”
“大人,这房里有人!”
捻金缂丝锦缎案7
赵师爷上手就要揪出谭芷汀,却被韩耕耘挺身挡住,赵师爷连连后退,“韩伯牛!你……你要做什么?”
刘府尹的五官挤到一块儿,活像条泥里翻腾的泥鳅,又羞又急,整个人都在发抖,“韩伯牛!你一直都在这?我桃深侄儿可在?”
刘府尹到底是刘府尹,面对如此尴尬的境地,想到的第一件事仍是他那个士族门阀出身的刘潭侄儿是不是也听到了他刚才说的那些话。
谭芷汀从韩耕耘身后走出来,鬼鬼一笑,装模作样朝书柜后面喊:“刘公子你快出来,咱们府尹大人想见你呐!”
刘府尹与赵师爷大骇,一个脸青,一个脸白,纷纷上前去迎刘潭。刘府尹嘴里念叨着:“我儿,堂叔叔刚才是开玩笑的,你切不可当真,今日的事万不可告诉你父亲!”
二人未找到刘潭,才知道被谭芷汀戏耍了。刘府尹当真气得抖如筛糠,若不是端着当官之人的架子,套着读书人的皮囊,看那架势分明是要上前来招呼谭芷汀。
谭芷汀又说:“大人放心,虽说刘公子此时不在,等来日见了,我们也一定会将刚才大人要推韩公子与刘公子出去顶包的事一字不差地告诉他。让刘司直也知道知道,堂堂京兆府府尹大人竟是这样一个没有担当、为人卑鄙的小人!”
赵师爷回过神,立刻狐假虎威起来,“大胆!你是什么人!敢在刘府尹面前大放不敬之词!是活腻歪了吗!”
谭芷汀脸上未见半分胆怯,反倒双手抱胸,头自傲往上一扬,“凭你们也配知道我的名字?你可听好了,我是韩耕耘的亲戚。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刚才你们说的每一个字我都记着呐,以后有你们哭的时候!”
刘府尹吹胡子瞪眼,烧了尾的公鸡般在屋里跺来跺去,眼看就要从头上冒起烟来,“哪里来的无知妇孺竟敢在我面前放肆!赵师爷,还不快喊人把他们绑起来,交给大理寺的那些催命的差吏!”
韩耕耘面色沉郁,却仍是恭敬地一拜,“刘府尹,此中怕是误会,我自会和大理寺的人回去,然后将事情解释清楚,但此事与谭娘子无关,还请刘府尹念她年幼无知,高抬贵手,放她离开。”
“韩伯牛,你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没有半分读书人的矜持!她就算和三清观的案子无关,也必定不是良家女子,鸡鸣狗盗,为娼作暗的,让她走一遭大理寺,受些皮肉之苦只怕不会冤枉了她!”
“大人,这两日我确有诸多冒犯,罚我自领,但你不该牵连到其他人。她若去了大理寺,稍有差池,便会丢了性命,真要闹到这一步,我韩伯牛便也豁出去了!”
刘府尹冷哼一声,“你一个下等书吏能做什么?赵师爷,还等什么,快去叫人!”
赵师爷连跑带蹦地去喊捕快。
谭芷汀暗暗拉了韩耕耘的袖,“韩公子不用为了我去求他,我和你一同去便是。”
“苍苍,大理寺可不是一个玩儿的去处。”
“你放心,我不怕的。”
“……”
不一会儿,赵师爷就领着一众人,将韩耕耘与谭芷汀的双手捆上,押着二人来到前堂,交给了大理寺的官吏。他们自京兆府前门而出,引来一众过往之人侧目。候在一旁马车上跳下一个侍女,哭泣泣上前来拉扯,“娘子!娘子!发生了何事?”
大理寺的官差拦着侍女,不让她靠近。谭芷汀被推搡着前行,回过头同那个哭得梨花带雨的侍女喊:“小桃,快去找公子,我们在大理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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