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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的脚还好吗?”
周冉和搀扶着周冉的乔豆蔻皆是一愣。
少年像一堵墙一样挡在周冉跟前,周冉吸了一口气,不想看他一眼,语气颇为不耐,“滚开,好狗不挡道——”
话音未落,周胜忽然转过身去,半蹲在周冉跟前,“我背姐姐。”
周冉垂眼看去,视线顺着周胜宽阔的肩膀往上,几处红痕挂在少年的後颈处,血丝被封存在薄薄的皮肤里,似乎只要用针轻轻一压就会涌出来。
她眨了眨眼。
其实自己是能走的,只是崴了脚,加上小腿被石头划了,走起路来还是有点疼。
馀光触及远处周兴宗的背影,再看了看身前这个周兴宗引以为傲的“香火”,周冉神色平静,唯有眉梢蜻蜓点水似的往上扬了一下。
俯身压在周胜背上,双手扒在周胜肩膀上。
周胜的手从她的腿弯穿过,双手交叉扣在腹前,周冉伏在他的肩膀上瞥了一眼,压低嗓子,以仅两人能听见的音量道:“哟,还是绅士手呢。”
周胜没说话,只是背着她站起来,顺着山路往下走。
阳光毫无保留洒下,将天空映照得格外晴朗,山风肆意吹拂,呼呼作响,道路两侧齐小腿高的草丛似波浪般此起彼伏。
两人靠得近了,周冉发觉他身上似有股甜甜的味道,丝丝缕缕地钻入鼻腔,香气并不明显。
周冉低着头,暗自思忖这味道似乎在哪里闻过,半晌後才想起来这是桂花香。
山路并不好走,蜿蜒曲折,崎岖不平,碎石和坑洼交替出现,自己行走都不是很方便,更何况周胜还背着个人。
“周胜,你……你把我放下吧。”两人不知不觉走在了队伍的最後,周冉忍不住开口,“我自己走。”
周胜擡起一只手扶着侧面的石块,小心翼翼往下踩了一阶,“姐姐放心,不会把你摔了的。”
少年微微仰着头,喉结缓缓向上滑动,紧接着又带着一丝滞涩向下滚动,“但姐姐最好抱紧我。”
话音刚落,一阵强烈的失重感迅速传遍全身,周冉下意识搂住周胜脖子。
失重感随之消失,周胜只是往下跳了一步。
微凉的皮肤紧贴着周胜粗糙的脖子,温热从皮肤上传来,周冉愣了愣,回头看了看刚才走过的地方。
明明也没多高,可以稳步走的,他非要跳一跳吓她。
周冉收回手,愤愤不平地拍了一下他的後颈,掌心正打在他的伤处。
没听到周胜疼痛的哀呼,周冉反而敏锐地捕捉到他浅浅的一声笑,轻柔且短暂,刚一入耳,那声音便转瞬即逝。
周冉心口忽地一跳,眼皮垂下来遮住浅灰色的瞳孔,抿了抿唇,继而沉默下来。
就这样沉默了一路。
直到下了山脚,到了平坦的*公路上,远处高楼和矮楼交错,几声犬吠隐隐约约传来,周冉说:“放我下来,我不和你们一块儿走。”
和周兴宗闹成那样,她是不可能再回周家吃席的。
周胜依言把女孩放下,他转身看她,目光触及她额头上的血迹後又匆忙移开,“姐姐是要回家吗?”
“不关你事。”
周冉又恢复了那副冷漠尖锐的神色,擡眼看了看他,“还不走?周兴宗找不到你这根香火,怕是又要发疯。”
周胜不说话。
周冉懒得管他,擡腿绕过他,往公路左侧的小路上拐。
太阳逐渐西移。
送葬的队伍回到周家院子,原本有几分哀伤肃穆的院子渐渐有了别样的热闹景象,帮忙料理後事的邻里穿梭于院子各处,搬挪桌椅,安置器具,坐在一起交头接耳。
在周兴宗听不真切丶看不清楚的地方,有人低声谈论覆土後周兴宗和周冉的那场吵架,绘声绘色地还原当时场景。
馀光瞥见从厅堂出来正往这边走的周兴宗,那人拍了拍身旁的女人,想要提醒她别说了,还没开口,忽然见周兴宗停了脚步,皱着眉往院门口看去。
三个穿着蓝色制服的警察站在门口,视线在院子里扫了一圈,“谁是周兴宗?”
周兴宗讪讪地笑了笑,勾着腰往前递烟。
那根烟没被接过去。
周兴宗因为殴打他人,在关白凤下葬的这天被公安局带走,被拘留了五天。
其实原本不用被拘留的——如果周冉没被他送出去的话。
毕竟社会上有种诡异的潜规则,自己的老婆是可以打的,自己的孩子也是被允许打的,属于家庭矛盾,小打小闹。
偏偏周冉还真不和周兴宗在一个户口本上,他那“教训不听话的孩子”的说辞行不通,加上周冉第一时间就去了公安局,有伤口,有人证,有周兴宗威胁“打断腿”的录音,他五天的拘留还真不冤。
公安局里的人对周家的情况也有几分了解,有人上前试图调解。
女孩捂着绷带,轻轻擡头,素净的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我拒绝调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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