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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的天很黑,又有点暗光。月亮也不明朗。落地窗开了一扇,风一点点卷进来,又冷又湿,打在赤-裸的皮肤上。
陆括拿着酒杯站在落地窗前,一手揣在兜里,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冷凉的酒水顺着喉咙滑进胃里,凸起的喉结滚动,在月光下透着冷白,曲线分明。
越喝越清醒。想想,还是顺便去卧室看一眼那小东西。估计是睡了。
陆括走到卧房门口,刚摸到灯开关,又放下了。估摸着那小东西要真睡着了再被他吓醒,他这晚也别想好睡了。
半摸着黑走到落地窗,把一半窗帘完全敞开,让月光洒进来。桌案在月光下清晰可见,一排鱼缸安安静静搁在那儿。
没见那小东西。
陆括眉心蹙了下,把酒杯随手放桌上,走到门口开灯。暖黄色的灯啪一下亮了,一只鱼缸里传出噗噜噜吐泡泡的水声。
陆括凑近看了,就见那小东西抱着一大把水草,仰躺在鱼缸里手舞足蹈对他比划,嘴巴一嘟一嘟的说话,吐出一堆水泡泡。
“躲哪儿去了?”陆括拉过扶椅坐下,慵懒随意的往后靠了靠,支着下颔,眉间有点倦色,声音也带点沙哑,“睡不着?”
二芙傻乎乎瞧着他看,难得乖巧的指了指石头和水草后边,游过去把水草认真插回原位。
陆括有点明白她的意思了,“一个…自己待这里害怕了?”
二芙点脑袋。两手扒在鱼缸边上直勾勾看他。
“早点睡,灯给你开着。”陆括兴致不是太高,没心思和她插科打诨,顿了下又说,“你睡了我再走。”
二芙姿势一变也没变,直溜溜盯着他看,要看出花儿一样。
突然,她在水里比划了一组热身动作。然后摆出姿势要跃过这个鱼缸,到下一个缸里去。也就是正对着陆括的那个鱼缸。
但意外总是如此的猝不及防。鱼没跃过玻璃缸,反倒被缸绊倒了,整只鱼摔出了鱼缸,正脸朝地,啪一声响。
没动静了。
陆括眼皮子都狠狠跳了一下,直起身,伸手去碰她。结果刚碰上,那小东西脸还趴在桌上,就咯咯笑起来了,伸手抱住了他一只指头。
这作精。
陆括没忍住气笑了。捧着人儿凑到眼前,看了两眼,笑意却慢慢收了。
小作精还咯咯笑着。鼻子尖儿却通红了,眼里含着两泡泪没掉下来。
摔下来,疼的。
陆括沉默。指尖摩挲了两下她额头,眼睑低垂,直勾勾凝视着她,不知道在思忖什么。
“好不好笑?”他语声低哑,莫名的轻柔。
小作精反手别着两只手胳膊,有点心虚的样儿了。但还是笑得乐呵呵的。
陆括闭眼,身体往后慢慢一靠,“不许笑了。”
他脸上的温和完完全全地没进了屋外阴沉沉的昏天里。
二芙眨巴着眼。好一会儿,嘴角慢慢弯下去,不笑了。那泪珠子也终于没忍住,一颗接一颗滚了下来。
她两手揉了揉发酸的鼻头。依赖又亲昵的把身子依偎进他的掌心,抱着他指头,凉凉的半张脸贴着他温热的手指,嘴巴里嘟囔着旁人听不懂的吴侬软语。
陆括虎口被那柔软的海藻头发扫着,只觉得手掌麻了好一阵,又哪一块地方轰然坍塌,酥软了一片。指尖有些微颤。
“啧。”好半晌,陆括慢慢撩开眼皮看她,指尖轻点了点她太阳穴,轻声,“真头疼。”
二芙摸摸脑袋,晃着脚丫,弯眼笑了。
陆括怎么会不知道。这小作精在那儿跳了一晚上鱼缸,一蹦三尺高,从来也不会、也不可能失手啊。
…
昨夜的阴云憋了一晚没打出一个响雷来。第二天,又放了个大晴天。
游客又一窝蜂的往沙滩涌。一大清早沙滩就摆满了五颜六色的沙滩椅和饮料车。一条条白皙的胳膊大腿在沙滩来回晃动。
陆括的生物钟向来准时,昨晚哄完那小东西睡着已经近四点。早上六点,他还是醒了。
那小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陆括枕头上。现在还窝在松软的枕头里睡,四肢大开大合趴在上面,侧着小半张粉嘟嘟的脸呼吸,酣甜酣甜的。若不是陆括睡觉规矩,这随便转个脑袋都能把小东西压死。
洗好澡,陆括又到床边看了一回。那小东西半张脸被自己海藻似的头发盖住,有点艰难的张着嘴巴呼吸,还没醒。
给她撩头发才察觉到一层密密匝匝的薄汗。估计是昨晚阴天,闷热的。又摸了两下她胳膊和腿肚,发现也黏糊糊的,汗的。
陆括给鱼缸换了水,放在床头。又开了半扇落地窗透风。就兀自出门晨跑了。
跑完回来又去卧室看了眼。发现还在睡。外面人声渐大,就给关了落地窗。洗完澡出来,又拿湿巾给那小东西擦胳膊擦腿。顺便换了个枕头,凉快点。
那小东西睡得熟,后边有点察觉,慢慢睁眼看他,又闭上了。四肢软绵绵的随他摆弄,乖得不行。后边又攥着湿巾不松手,贪凉,脸伏在上边蹭。
陆括给她换了张干净的湿巾,她也不知道。
四只小娇贵小马屁精
阳台下,管家正在院子里顶着大草帽剪旁枝偏叶,大剪刀咔嚓咔嚓响,衬得这别墅内外格外幽静。
二楼阳台,陆括正手里拎着小半瓶酒和玻璃杯,倚在石栏上,喝了两口,“和叔。”
“陆先生。”管家停下活儿,仰头看他,“需要准备早餐了吗?”
“嗯。今天少做点。”阳光刺眼,陆括微眯了眼,解开两颗扣子,拉过躺椅躺下。晒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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