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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诚和黎明春带着女人进了屋,宋晟则和男人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男人搂住儿?子,给他擦擦脸,安抚了孩子的情?绪後,转向宋晟。「大哥,今天辛苦你了,这麽晚劳你跑一趟。」
「就是?干这行的,谈不上辛苦。」宋晟在茶几上拿了便条纸,边说边写:「一会儿?穿好衣服,殡仪馆会来将人拉走。一般情?况都是?第三天的出殡,提前准备硬币,要?放在骨灰盒里?的。告诉我?家里?有多少晚辈需要?准备花圈。我?再把头七丶三七丶五七的时间给你写下来,对了,一会儿?找个十?字路口,把逝者的衣服选几件烧了,带毛的不能烧,动物皮草也不行。不要?烧太?多,剩下的可?以三七丶五七再烧。按照传统,今晚烧的都是?逝者要?带上路的,烧的太?多,她背着沉,够穿够用够花就可?以。至於纸扎和金元宝丶黄纸,一会儿?我?拿给你。」
「好的好的。」男人连连答应。
这边宋晟叮嘱完,那边也穿好了衣服。
夫妻俩去看?老人最後一面,不一会儿?又喊女儿?去看?了看?姥姥,殡仪馆的车就到了。
几个人搭把手把逝者抬到车上,事主自己驾车,宋晟一行人又上了於简一的车。
「於医生,你把我?们送到殡仪馆,你和亦诚就回去吧。这一晚上,太?辛苦你了。」
「宋哥,别跟我?这麽客气。」
宋晟笑道:「我?要?是?真跟你客气,今天就不会让你来接我?们了。」他摇摇头,「就是?没料到,又接一活,这一宿是?不用睡了。」
「你们经常这麽熬夜吗?」於简一问。
「这说不准,阎王收人也不分时间,他老人家几点收,我?们就得几点开工。我?们这行,熬夜不是?最难的,最难的是?心?里?那关。像我?这种从小?耳濡目染的,心?里?那关都挺难过。」宋晟有感而发?,「疫情?的时候,殡仪馆和火葬场排着队的炼人,我?站在炼炉旁看?着人进去一捧灰出来,反反覆覆的就觉得自己麻木了,没有感情?了。行尸走肉的回到家,摸摸脸发?现是?湿的,我?才知道自己哭了,可?我?哭着哭着就笑了。」
「笑什麽?」
「开心?啊,开心?自己没有真的对生死麻木,如?果真的麻木了,感受不到家属和逝者的情?绪,这一行也就干到头了。」宋晟的语气里?还带着几分庆幸,他可?不希望,祖传下来的手艺断在他手里?。
车子停在殡仪馆门口,宋晟和黎明春下了车。
於简一没有立即发?动车子,侧过身看?向亦诚。「你也有过像宋哥这样难过的时候吗?」
亦诚想了想,点点头。「就像刚刚夫妻争执的事,我?们遇见的不少,甚至还遇见过在殡仪馆动手的。有些人为了争产,有些人相互推卸责任,还有单纯泄愤的。各有各的问题,各有各的难处。」
「最开始的时候,我?会在内心?去判定谁是?好人谁是?恶人,为好人愤愤不平,对恶人嗤之?以鼻。被宋哥发?现後,他告诉我?,我?们殡葬人要?有同理心?,却?不能轻易的判定客人的好坏。也许逝者是?个杀人犯,可?这个杀人犯同时也是?个大孝子。有人在外是?慈善家,回到家却?对妻子家暴。世界并非非黑即白,更多人是?灰色的。」
「所以,面对逝者,不论生前事,逝者已逝,惟愿安好。」
「逝者已逝,惟愿安好。」於简一重复她的话,心?里?某一处壁垒突然?被敲碎一块一般。
第44章一物降一物「我们说好了,如果是良性……
於简一将亦诚送回家後,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医院,一进医院大门就看见穿着手术衣的顾言之,站在自动贩卖机前买水。
顾言之看到於简一也是惊讶,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这个点?你?来医院干嘛?」
「想?点?事。」於简一答完,蹙眉看他,反问:「这个点?你?在医院干什麽?」
顾言之:「值班啊。」
「怎麽还安排你?值夜班?你?这是刚下手术台?谁给你?排的班,我去找你?们科室主任。」
「喂喂喂。」顾言之顾不得喝水,赶紧伸手把人拉住,「是我主动要求的,跟我们主任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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