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铺子是在外祖父的名下,这次买庄子,谢让便放在了凤宁的名下。他和叶云岫眼下所做的事,终归是有风险,退一步讲,万一哪一天山寨出了变故,官府即便追查,也很难追查到这两处地方。
谢让这两日忙于大事,便叫周元明出面,带着张顺一起去收了庄子,仔细查验核对一番。
果然如那个李管事所说,官府那边好说话,当天下午就办妥了地契。
…………
官场规则,何守庸升迁赴任,陵州府大大小小的官员都要去送行。各路官员骑马的骑马、坐轿的坐轿,浩浩荡荡的一长串。何守庸连升两级,陵州知府有心给他做脸面,安排城内士绅列队相送,还送了万民伞,弄得好不热闹。
何守庸做戏十足,为了表示清廉,便只带了两个随从,乘一辆马车,扛着万民伞,从陵州城的大街上一路风光地穿过。
官员们按规矩送出陵州城,在城门外殷殷道别,便不必再送了,该走的走,该回的回。而陵州府衙则派出一队官兵护送,把何守庸一直送出陵州地界。
何守庸的妻妾家眷则是分开走的,在城外和何守庸会和。加上行李、仆役,一行几十辆马车,除了自家的下人随从,还雇了一队镖师,长长的队伍不见首尾,沿着官道一路行进,浩浩荡荡去往陈州赴任。
陵州的官兵护送到两州交界,再往前便是石谷县,属于沂州府管辖的地界。送到这儿,陵州府的官兵便掉头回去了。
日头西斜,何家的车队沿着官道继续前行,官道从一片低山丘陵穿过,两侧树木葱茏,山林茂密,官道上偶有行人。这样的一支车队,一看就是官宦人家,且走的是官道,但凡有点眼色的人也不敢动他们的歪念头,是以镖师和随从们也都比较放松,跟随护卫在车队前后。
进入石谷县境内二三里地,遇上一支队伍,三名骑着马、穿着衙役服侍的人押着几十名百姓模样的青壮年迎面过来,看样子是官府的差役押送民夫,那差役手里挥着马鞭,时不时地呵斥催促两句。
路途无聊,难得遇上这么一景儿,何家的马车里便有人掀开帘子来看。走到近前,民夫的队伍便挡住了大半的路,何家打头的仆役便吆喝着:“让开让开,我们这是知府大人的车驾。”
带头的年轻衙役勒住马,挥着马鞭吆喝民夫们让路,拱了拱手问道:“失敬,敢问可是何知府何大人的车驾?”
“你认得本府?”前头那辆最大的马车上,何守庸撩起车窗的帘子问道。他如今春风得意,还没到地方呢就有人尊称“何知府何大人”了,不由得心情大好。
“大人的车上绣了个何字,再加上我们知县大人交代过的。”那衙役一见他露脸,连忙跳下马来,走到车前恭敬一揖道,“见过何大人。小的是这石谷县的差役,押送这些民夫去临阳行宫服徭役。小的出来办差时,我们知县大人曾交代过,今日何大人动身赴任,应当会路经我们石谷县,辖内人等遇到了务必要殷勤接待。”
“哦,你们知县认得本府?”
那衙役一笑道:“我们知县大人姓陈,他说与何大人算是旧识,大人贵人事多,大约一时忘了。”
官大一级压死人,下边巴结奉承多得是,何守庸哪想得起来哪个陈知县。何子谌骑马跟随在何守庸的马车旁,见那衙役靠近也就没管他。
那衙役说着凑到跟前,声音稍低了一些,指着前路的方向说道,“何大人,往前二十里就到驿馆了,大人可在那里歇息一晚,明日晌午便能到达石谷县城,我们陈大人已经为您备下了洗尘宴。”
何守庸频频点头。
他们这边说话,另外两个衙役和民夫队伍依旧慢慢行进,跟何家的车队交汇经过。其中一个衙役勒住马,指挥着民夫快走。
那衙役身形瘦小、脸色黝黑,一双眼睛却格外明亮,何子谌正在无聊呢,不由地多看了两眼。那衙役侧头与他对视之间,眼神忽然冷冷一挑,电光火石间,他突然策马冲过来,手中不曾出鞘的大刀猛地往何子谌背上一拍。
距离太近,何子谌甚至还没反应过来,便“啊”的一声被那衙役一刀拍下马来,几个民夫立刻扑上来,就把他脸朝下摁住了。
随着何子谌那一声大叫,何守庸本能地伸头来看,与此同时,跟何守庸说话的那衙役忽然欺身过来,手一伸,隔着车窗一把掐住何守庸的脖子,凉冰冰的尖刀便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民夫队伍中飞快地窜出几个人,飞身扑上马车,一人重重一击打晕了车夫,控制住马车,另几人则迅速钻进马车,很快便把明晃晃的钢刀架在何守庸脖子上,挟持着他站在车辕前。
那边何子谌也被拎了起来,雪亮的匕首抵在了脖子上。
变故突生,两方人马隔得太近,对方有备而来,人数还比他们多,出手太快,前面的镖师和随从措手不及,慌忙做出反应却已经失了先机。女眷们尖叫一团,队伍后头的马车里甚至都搞不清发生了什么。
那瘦小的衙役策马未停,侧身躲开了一名镖师的大刀,顺势又把那个镖师打落马下。
“住手!”瘦小衙役的大刀终于出鞘了,抽刀横在何子谌脖子前,脆声喝道,“谁再乱动,小爷一刀宰了他!”
这时,一直不动如山的第三个衙役终于动了,那衙役黑红脸堂,留着胡子,看不出实际年龄。他不急不躁地策马来到何守庸的马车前,淡声道:“何大人,我等只为求财,并不想伤人,何大人是聪明人,还请告诫家眷随从,稍安勿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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